340;微垂:“他又看不懂。”
危吟眉看着儿子傻乎乎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声,指尖戳了他肉嘟嘟的脸蛋,小人儿眸中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
谢灼拍了拍阿忱的屁股,阿忱便哼哼了一声,和父亲撒娇,在谢灼上蹭下蹭,口中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话。
谢灼看向危吟眉道:“眉眉,我既然回来了,便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和阿忱。”
危吟眉自是无比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从前他每一次对她允诺,他也都做到了。
谢灼轻声道:“今日郡守找上你,必定因为是太子的人马已经知晓我们的下落,你我的身份暴露,太子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危吟眉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知晓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从始至终便就只有那一条路。踏上了便没有回头路,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谢灼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小人儿,他还这么小,懵懵懂懂,这样鲜活,是他的妻子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他如此有幸,能够娶她为妻,他断不能叫他的妻儿失望。
从前是她不离不弃,陪他走过一条险象环生的荆棘路,那从今以后他将带她走上一条锦绣道。
燕王妃有什么尊贵的呢,要做便做那皇后,那才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谢灼并未流露半分心迹,压下心中所有想说的话,只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眉眉,你累了一天,先去歇息吧,儿子由我来照顾。”
小妻子扯着他的袖口不放,温温柔柔道:“可你从南边日夜疾驰地赶回来,想必也累极了。你眼里都是血丝,过来陪我一同睡吧。至于阿忱……”
她与小团子澄澈的眸光对上,笑道:“阿忱也和我们一起睡。但他现在好像一点都不困,你得负责把他哄睡着了。”
谢灼看一眼精神正好的儿子,轻笑应下,拉着她一同往床上走去。帘幔垂落,遮住了外头朦朦胧胧的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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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在北地起势、密谋造反的消息,在十五日后送到了京城。
皇宫之中,暴雨如注。汉白玉阶、朱墙碧瓦,昔日繁华的景象皆在水汽氤氲开来。
未央宫中一片死气沉沉,太子谢烨正立在殿门外,“吱呀”一声,内殿的门打开,一年老的宦官手捧着药碗跨过门槛从内走了出来。
殿内无人,老宦官四顾了一圈,凑了上来。
太子问道:“边关送来关于燕王谋逆的信,陛下看了吗?”
“陛下看了。”
太子声音异常沙哑:“那陛下是何反应?”
老宦官略有些迟疑,支支吾吾道:“陛下、陛下他……”
太子眸光一凛,老宦官这才硬着头皮道:“陛下急召燕王归京。”
“燕王归京”,这四个字一出,犹如平地一道惊雷落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狂风吹开窗户哐当作响,大雨斜倾入殿,老宦官说完后,只见太子锦袍逶迤在地,立在昏暗中,目光阴森然犹如厉鬼。太子问:“你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父皇他真的传召七弟归京了?”
老宦官触及到太子阴寒的目光,下意识扑通跪下:“千真万确,不止如此,陛下方才还召了奉常来,二人密谈足足一个时辰,奴婢在外头好像听到了‘密诏’、‘储君’、‘太子’一类的话。”
太子谢烨眸中阴鸷之气浮起。
奉常,乃九卿之首,掌的是朝中典制,宗庙礼仪一事,如若皇帝要变更储君之位,下达诏书,那必定也要经过奉常。
天子这个时候召奉常来,背后的缘由不言而喻。
太子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脑海中不断浮现燕王这个名号。
燕王、燕王、燕王……父皇何其偏爱这个小儿子,到了临终垂危之时,还要召回他,将皇位传给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皇子被废黜,可谁还能像谢灼一样再被召回来?
太子额上青筋凸起,腹中一阵气血往上涌起,口中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老宦官大惊,上前扶住他:“殿下,殿下!”
谢烨手扶着墙壁,轻轻喘息着,抬起身子:“李公公,你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必然知晓有什么法子能叫陛下收回成命。”
老宦官道:“老奴不解,求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