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幽暗冰冷的虚空, 宁楸和帝曜长久对视着。
他的步伐极稳,霜雪般的长发在身后荡起,手提染血断剑, 踏过重重玉阶向她走来,强大而不可阻挡。在他的威压之下,拦路的魔兵丢盔弃甲,无力抗衡, 眼中只有深深的恐惧。
他眸光幽暗,深深地凝视着她,没有在意顾隐弦、巫枭和其他任何人。此刻分明是他仰视着她,却仿佛他支配着一切。
宁楸匆忙垂下眼,不知为何, 和他对视莫名让她有点心虚——她此刻还坐在顾隐弦的怀里,想要挣扎, 腰肢却被其以单手牢牢握住。
她注意到帝曜手中的断剑。
那是他破碎的本命剑。
她曾经捡到的那块金色碎片, 便是这剑的一部分。
他身为一代仙帝, 何愁没有剑用?想要多少名剑, 只需挥挥手便召之即来, 为何要以这把断剑为武器?
在她出神间, 帝曜已踏上最后一重玉阶, 站在了她和顾隐弦的面前。
顾隐弦抬手抚上了宁楸的脸颊,保持着慵懒的坐姿, 抬眉看向帝曜:“吾还以为,你会上演一出抢亲的戏码。明日才是大婚的日子, 你来早了。”
帝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眸光在宁楸的脸颊上停留片刻, “啾啾一日被困在此, 孤便一日无法安心。”
“可惜,”顾隐弦悠悠叹了口气,“她现在是吾手中的人质。”
宁楸看了顾隐弦一眼,反驳道:“既然你把我当成人质,我叫你夫君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脸红?”
顾隐弦手一抖,耳畔仿佛又回响起她扯着他的衣袖喊“夫君”的声音。
“你……”
趁着顾隐弦手抖,宁楸眼疾手快地从他怀里挣脱,还没跑出去多远,她便被帝曜单手捞进了怀里。
宁楸:QAQ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我……”宁楸倚在帝曜的胸口,眼睫忽闪,试图跟他解释,“我答应嫁给顾隐弦,乃是权宜之计。这、这么喊是因为怕死。”
帝曜还没说话,顾隐弦便冷笑了一声,用凛冽如霜的眸光看向她:“怕死?”
宁楸吓得一哆嗦,把脸颊埋在了帝曜的怀里。
“呜呜,我错了,你别把我留在这儿,魔神好吓人啊……”
顾隐弦气笑了,“吓人?你摸吾腹肌的时候,为何不说吓人?”
帝曜微妙地看了顾隐弦一眼,仿佛察觉到了那有如实质的醋意。不过他只是道:“你吓到啾啾了。”
宁楸仰起脸颊,还想解释点什么,却被帝曜以修长指尖堵住了嘴唇,轻轻摩/挲。“这不是你的错,是孤来晚了。”
“虚伪。”顾隐弦手腕一翻,便取出一对凝结寒霜的匕首反握在手中,“你既然也对啾啾有好感,为何装出这样一副大度的模样?”
宁楸:“???”
也?魔神大人你说了“也”字对吧。
……难道是基因问题?顾暝和顾厌都喜欢的人,魔神也逃不掉?
宁楸连忙摇了摇头,这个猜测也太可怕了!
帝曜微微垂下眼 ,眸中带着一丝神性的悲悯,“比起内心的醋意,孤更在乎啾啾的感受。”
宁楸微微一怔。
之前帝曜走上玉阶时,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毁灭欲。看见顾隐弦抱着她的时候,那醋味隔大老远便能闻到。可他现在竟能如此好地克制自己,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先。
他未曾质问她,也并未怀疑她,尽管他明知道她没那么喜欢他。
简直是……对她宠爱到了纵容的程度。
又或者是,他有绝对的自信最后可以得到她。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带着仇恨的声音:“帝曜,本座要杀了你。”
宁楸从帝曜怀里支棱起脑袋,看到魔尊竟已趁乱从软禁中逃脱,手持沾染魔气的长刀,在血与火中走来,长及脚踝的发丝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痕迹。
帝曜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你不是孤的对手。等你修炼成魔神,孤会正面同你一战。”
说完,他单手抱起宁楸,缓缓浮上半空,银发拂动,纯白衣袂微微飘舞。
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