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莹心中无端有些难受, 她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陆璇了解她,自然清楚, 她最介意的是什么,她一针见血道:“木槿若是还在,定然也希望你能平安喜乐, 一生无忧。人无完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莹儿,你得学会向前看,学会包容, 唯有如此方能幸福。”
陆莹并不好受, 其实得知沈翌为救她, 冒死冲入大火中时,她内心并非没有触动, 那点触动与木槿的死比起来自然不值一提,每每想起木槿,她都觉得自己不配幸福, 因为沈翌, 因为她,木槿才香消玉殒,永远留在了花一般的年龄。
她因他们而死, 一条活生生的命, 她有何资格忘却旧事?有何资格向前看?
她像小时候那样,将脸颊埋在了陆璇怀中。
陆璇顺了顺她的长发, 不由叹息了一声, 她最了解陆莹, 自然清楚她最是重情,她与木槿又情同姐妹,木槿若还在,她与陛下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低声道:“不管怎样,姐姐都希望你能走出来,莹儿,白驹过隙,一辈子不过数载,莫要太为难自己。”
陆莹鼻子有些发酸,半晌,她才轻轻颔首,“让姐姐担心了。”
陆璇只盼着她逐渐想通。她又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跟姐姐客气什么?”
“好了,不说这些,近来你也要小心才行,使者团此次入京,未必会事事顺遂,凡事你都要长个心眼。”
陆莹点头。
姐妹俩说完体己话,才去看了看孩子们,偏殿,安安和蒋昀然正在对弈,宁宁和圆圆则在给两人鼓劲儿,宁宁拘谨地站在安安身边,圆圆则两边跑,一会儿给哥哥鼓劲儿,一会儿给表哥鼓。
此刻,裴渊已经到了乾清宫,他手中不仅多了一枚玉佩,还多了一对姑娘家的耳坠,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若非拆下发簪后,一头乌发会垂下来,她只怕连发簪也会拿来贿赂他。
收到贿赂后,裴渊才放过她。
内侍通禀过后,裴渊才将耳坠揣到怀中,把玩着玉佩走了进去,抛高接住,抛高再接住。
本以为在他休息时,将他宣入宫,他定要抱怨几句,沈翌掀眸扫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心情瞧着竟是不错。
沈翌没有深究,将手中的密报丢给了他,“有件事需要交给你办。”
裴渊这才皱眉,他又抛了一下手中的玉佩,接过密报扫了一眼,一看与三皇子等人有关,顿时不爽地抗议,“说好的让我休假一段时间,这才多久?这就要反悔?”
沈翌道:“能者多劳。”
这话并未取悦裴渊,他懒洋洋靠在书案上,将密报又丢了回去,摆明了不想管。
沈翌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淡淡道:“朕近来身体不适,精力不足,若再严重些只能退位养病,届时只能将你立为摄政王,命你辅佐太子,忙一段时间,还是忙十几年,你自己选。”
裴渊斜长的眉挑了挑,只觉得他在威胁他,见他脸色略有些苍白,他才关心问了一句,“真不适?”
沈翌没答。
裴渊啧了一声,“先说好,我帮你这一次,要归到人情里,改日需要你偿还。”
沈翌颔首。
想起裴嫣可怜巴巴的模样,裴渊才多问了一句,“宫里又举行了赏花宴?”
他不止遇见了裴嫣,实际上还遇到了旁的贵女。
沈翌睨了他一眼,“想赏花,自己去。”
裴渊自然没兴致,他拿起密报又翻看了一下,道:“三皇子这边我会让人盯着,听说宫宴上,他还曾让六公主引诱你?真有此事?”
沈翌懒得答,“你若很闲,就再接一件事。”
裴渊笑了笑,“看来真有此事,怎么样?生得美吗?娘娘什么反应?不会还是无动于衷吧?依我看,你干脆真将这位公主纳入宫得了,既能刺激一下娘娘,还能让三皇子放松警惕,还平白得个大美人,何乐而不为?”
见他颇有些幸灾乐祸,沈翌冷冷扫了他一眼,“再多嘴,朕立刻给你们赐婚。”
裴渊可不想娶什么公主,怕他来真的,他也没再打趣他,他又抛了抛玉佩,转而谈论起了正事。
*
五月初一便是安安和宁宁正式去文华殿念书的时间,前一天陆莹就为两人备好了书籍、布兜、纸墨笔砚等物。
孩子年龄尚小,陆莹怕他们不适应苦读的日子,还给他们讲了不少多读书的用处。
安安和宁宁听得很认真,圆圆也靠在她怀中,听了听,没听一会儿,小丫头就打起了瞌睡,陆莹有些好笑,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么小就不爱学习,长大了也不知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