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为何那么看着我。”
童岁咬着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用袖子擦了擦多余的眼泪,粗糙的布料反而把嫩生生的小脸擦得更红了。
“我、我眼花看错了人,请大人饶恕。”
“看错?”容瑾道:“认成了谁?”
童岁道:“一位已故的家人。”
“家人啊……”容瑾轻笑,笑意里却全是凉薄之意,“真可惜,本督主天煞孤星,没有什么家人,不过想把我扒皮抽筋的仇家倒是不少。”
他说着看向童岁,原以为能从这张可怜兮兮的脸上看到害怕或者恐惧,却没有想到那泪眼朦胧间反而流露出了……心疼?
容瑾愣了一秒,便回过了神。
他见过无数在他面前虚与委蛇的人,巴结恭维,却鲜少见过这样的神情。
是真的不怕,还是装出来的?
容瑾道:“你不是书童吗?过来,坐到我的身边伺候。”
“是。”
童岁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了,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瘦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容瑾眯起眼睛,那刘中堂的消息怕不是假的,这哪里像是个十二岁的孩童有的身板?
童岁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身边,正要跪下,一张软垫丢到他的脚边。
软垫上绣着金丝银线,坠着流苏,角落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容字,显然是容瑾平时常用之物。
“愣着做什么?”
童岁匆匆哦了一声,连忙在他旁边坐下。
因为害怕冒犯容瑾,所以他不敢靠太近,乖乖地坐在距离一个身位的软垫上,双腿并拢看起来十分听话。
虽然容瑾让他坐过来,但是没有说要他做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又开始批起了桌上成堆的奏疏。
光是这一桌的奏疏看起来至少有几百份。
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自从皇帝不临朝之后,这些工作便统统落到了司礼监的头上。
童岁只能把今天刚学会的磨墨小技能用上,伸出手在砚台上细细研磨着磨条,动作十分生疏。
不一会儿,他又摸了摸容瑾桌上空了的茶盏,重新倒了热茶进去。
容瑾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要是换成其他的奴才,这会儿早就吓得动都不敢乱动了,这小书童胆子倒是不小。
他拿起那盏热茶抿了一口,继续批阅桌案上的奏疏。
童岁无事可做,便看向了容瑾手里的奏疏。
上面的文字他能看懂大半,剩下的可以用上下的词语猜到大概的意思,只是阅读起来的速度还十分缓慢,需要时间适应。
而容瑾似乎对这种事情十分熟悉,阅读,做出判断,批红,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在遇到比较重要的决定时,他会微微皱起眉头,单独将这本奏疏单独拿出来放到一边。
如果单单只看到这一幕,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和那恶名昭彰的宦官之首居然是同一人。
容瑾就像是个矛盾体。
猜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童岁盯着奏疏看了一会儿,看得实在有些无聊,于是视线重新落在容瑾的脸上,他这会儿倒是记起来两人的身份差距了,只敢偷偷看。
还以为这样的小动作引不起容瑾的注意。
容瑾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倒是想看看这小孩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遇到敢在他面前打盹的人。
童岁一开始还能绷紧神经,但对着容瑾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慢慢也开始松懈了下来。
殿内暖和又安静,还熏着很好闻的檀香,坐着的垫子软和,童岁便觉得眼皮沉得很。
明明已经睡过了一宿,但他此刻依旧困得不行,似乎怎么也睡不够。
他的脑袋一点点往下低,在快要挨到桌面上时,又忽然醒来抬起头,偷偷往容瑾的方向看去一眼,确认自己偷懒没有被发现,眼皮又阖上了。
如此不断往复。
童岁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