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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岁醒来的时候, 手臂的皮肤上传来一阵被揪起的刺痛。
他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见一道尖锐吊嗓骂道:“你这个小野种,让你干活,你偷偷躲在这懒睡觉是吧。”
童岁皱起眉头看去。
眼前站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 穿着太监的服装, 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童岁本就细瘦的胳膊。
他傲慢的抬着下巴,“别以为进了这乾东五所, 你就是皇子了, 杂家告诉你, 你不过是个宫外来的贱种。”
小太监嘲讽的话音未落,就感到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
他捂着手腕后退, 气得瞪眼, “你居然敢伤我, 看我不收拾你!”
小太监没有想到童岁敢还手, 嘴里骂着尖锐难听的话,熟练地拿起旁边的藤条想要抽打。
但他的藤条却抽了个空。
童岁躲开后, 撑着身子从冰冷的地面站起身。
一双往常无神蠢笨的眼睛此刻清凌凌仿佛用水洗过般,冷冷地看着他。
小太监被他的眼神吓得一颤,没有来由出了一身虚汗, 居然直愣愣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这还是那个任打任骂、不敢还口的傻子吗?
他虽然是受命苛待这刚进宫没多久的童岁, 但到底流落在外也是皇嗣,皇帝的种。
要是日后追究起来,他死十次都不够。
这会儿他那颗奴才心慌了起来, 丢掉了手里的藤条。
“杂家心情好就先饶你一次, 但今天廊庑要是再打扫不干净, 你今天别想吃饭了!”
小太监捂着手狼狈离去后, 童岁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重新跌坐回冷硬的地面。
这会儿是隆冬时节。
皇宫内一片白茫茫,刮着凌冽的寒风,堆积在枯树上的雪厚的几乎快要将枝条压倒。
童岁明显感觉到这具新的身体虚弱无力,穿着最粗糙的麻布衣裳,瘦小的躯体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他掀开袖子,伶仃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有已经愈合的,也有新添上的,新旧伤重叠在一起格外骇人。
显然像刚才的遭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系统道:【是否要接收被世界信息。】
童岁虚弱地点头。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古耽朝堂小说。
主角攻受携手推翻无能傀儡皇帝的昏庸统治,剿灭阉党,上位后励精图治的故事。】
【而这次的反派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宦官容瑾。
借着当今皇帝沉迷炼丹修仙、荒废社稷的空虚时期,容瑾手里掌握了立于国法之上的东厂特务机构。
司礼监内廷的掌印和秉笔太监都是他的爪牙和附庸。】
【文武百官只知有容瑾,不知有皇上】
【以往多年的累累罪行导致容瑾在垮台后,引起群臣激愤,凌迟后悬于闹市遭万人唾弃。】
【您的身份是皇帝流连京城烟花之地时,意外和花魁生下的男婴,从小隐姓埋名养在宫外,由于花魁病逝才得以入宫。
因为出身低微,被奴仆和众皇子欺凌,长期干重体力活和食不果腹,在不久后死去。】
【您本世界的任务是:拯救反派容瑾。】
所有信息传输完毕之后,关于容瑾的照片浮空出现。
一身白色的华服绣着繁复精美的纹样,头戴纱帽装点着各种稀世宝石,面如冠玉,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偏偏他拥有这朝堂之上滔天的权利,让文武百官低眉顺眼不敢直视,叩拜在殿上。
怕这位阴晴不定的督主不悦,他们便会人头点地。
此刻是容瑾所代表的宦官一派权利达到最顶峰的时刻。
童岁现在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
虽然有皇子的血脉,却享受着比下人都苛刻的对待。
他贪恋地多看了几眼那照片上的容瑾,收回了视线,现在更紧急的是让自己活下去。
系统道:【宿主,您今天的工作是把皇子们居住的乾东五所都打扫一遍。】
原主每天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打扫庭院结束之后才可能获得一点馊了的剩菜剩饭,艰难为生。
童岁扫了一眼那木桶和抹布。
因为气温太低的原因,桶里的水都挂着冰碴,把手反复浸泡在水中搓洗,会被冻出紫色的冻疮。
在没有现代医学情况下,稍微一个不经意的感染都可以把人带走。
童岁不打算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他径直越过了这些打扫的工具,踩着小腿深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的房间在整个乾东五所的角落里,窗子落败漏风,窄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打着补丁的薄被。
房间里甚至比外面还要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