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床榻上蹦上去,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横躺其上。
——若他觉醒的不是「堪天衍」,此处或许真是他的住处。
晏将阑走上前将玉颓山掀到里面去,自己侧躺上去。
外面大雪飘零,落在窗棂和地面的轻微声音在晏聆耳中却极其清晰。
晏将阑躺在那,默不作声地听雪落的声音。
他本以为玉颓山躺在里面已经睡着了,但没一会玉颓山突然一翻身,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晏聆?”
晏将阑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怎么?”
“我是什么声音?”玉颓山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能听到万物之声,我呢?”
他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声音。
晏将阑沉默半晌,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呢喃道:“哥……”
玉颓山并没有看出他的为难和隐瞒,还在满脸期盼地看着他:“嗯嗯?”
晏将阑悄无声息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住耳朵,轻轻地道:“没有。”
玉颓山没懂,疑惑道:“什么?”
晏将阑说:“你没有声音。”
玉颓山脸一僵。
每个人都有声音,并非是真正的语言,而是像是盛焦的焦土龟裂声、亦或是晏玉壶的水流潺潺,以及带着杀意的“嘶嘶”,晏将阑甚至连灵脉的声音都能听到。
除了玉颓山。
「闲听声」由「堪天衍」而生,却无法听到「堪天衍」的声音。
自从少年时两人第一次初见,在晏聆耳中奚绝便是一片安静的死寂。
玉颓山抱着一丝希望小声问:“我是没有,还是你听不到?”
晏将阑:“我不知道。”
“哦。”玉颓山将锦被拉到身上遮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纯澈的金色眸瞳,他看起来有些失落,“这样啊。”
晏将阑看得心尖酸涩,熟练地哄他:“没关系啊,「闲听声」是最鸡肋的相纹了,没什么大用,再说我也听不到自己的。”
玉颓山立刻被说服了,眼眸一弯嘻嘻笑着说:“那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晏将阑笑了起来。
两人躺在诸行斋斋舍偌大的床榻上,安安静静听着呼吸声和雪落声。
玉颓山嘻嘻哈哈了一会,看着一旁暖色的烛火,突然毫无征兆地说。
“聆儿,我害怕。”
晏将阑没问他害怕什么,像是早就深知玉颓山的一切希望、畏惧,只是轻轻一顿便柔声回答:“那就不做了。”
玉颓山却立刻摇头:“不。”
他不想被一辈子关在天衍地脉中不得自由。
玉颓山似乎想再和晏将阑说几句话,但思来想去却发现他想说的话早在两人相依为命的十余年里全部说完了。
所有的安慰、劝说、叮嘱,能说的都说了。
玉颓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感受着晏将阑微弱的呼吸声,终于闭上眼睛。
这是他十四年来第一个安稳觉。
***
翌日一早,雪依然在下。
晏将阑往往辰时就起,但今日却不知为何一直昏睡,想要醒来却像是鬼压床了似的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玉颓山早已没了昨日那罕见的脆弱,穿了身暖黄色衣衫,那衣服形制和纹路竟然和当年“奚绝”及冠那日的一模一样。
他蹲在床边,金色眸瞳看着晏将阑的睡颜,笑吟吟地道:“我走啦。”
晏将阑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一皱似乎想要挣扎着清醒,但又被玉颓山指尖的天衍灵力拖入更深的黑暗中。
玉颓山的手指缓缓从晏将阑眉心移开,指腹那一丁点的温暖随着寒风一点点消失。
这十几年来玉颓山的长发一直都像是孩子似的披散着,落拓不羁又天真无邪,但今日他罕见地束了发冠,那双妖异的金瞳也终于变回漆黑的眼瞳。
他缓缓起身,层叠衣袍曳地,脸上稚嫩还未褪去,宛如当年要去参加及冠礼的少年。
玉颓山注视着晏将阑,又重复了一句:“我走了。”
晏将阑眉头越皱越紧,后颈天衍相纹控制不住地从侧脸蔓延,好似金色藤蔓,强行灌入他的识海,「闲听声」想直接将他唤醒。
玉颓山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