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焦的相纹名唤「堪天道」, 已是整个十三州为数不多能被称之为“天道之子”的存在。
而这个「堪天衍」……
只是细想这个名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盛焦偏头躲开奚将阑的吻,冷冷道:“「堪天衍」能催生相纹?”
奚将阑不高兴地捧着他的脸强行掰回来:“你怎么还问, 不是都说了只回答这一个问题吗?”
盛焦见他不耐烦了, 蹙眉按住奚将阑的后脑勺, 强行加深他像是鸟雀啄水似的轻吻。
这下奚将阑彻底满足了, 但一下子满足过了头,努力推着盛焦的肩膀,差点喘不过气来,皱着眉含糊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别人的亲吻应该不像盛焦这种不亲则已,一亲就恨不得将他憋死的架势吧?
盛焦将奚将阑散落的一绺发撩到耳后,明明才如此亲密亲吻过,眸中依然冰冷。
“奚绝, 别让我发现你在盘算什么。”
“你就吹吧你。”奚将阑边喘边嗤笑,“就算告诉你十二相纹的名字,你也猜不出我想做什么。”
盛焦定定看他半晌, 沉着脸将他往床上一推, 拂袖而去。
奚将阑嗔着笑看着盛焦近乎恼羞成怒离开的背影, 手枕着后脑勺, 懒洋洋听着耳畔隐隐约约的声音。
“我自逍遥天地游, 闲听万物声。”他嘴中哼唧着像是在吟诗,“雷鸣、花开……”
奚将阑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 眸子弯弯地呢喃道:“心有枯涸焦土,也能花开啊?”
姓盛的焦土脸色阴沉地离开片刻后,清澂筑的门扉被人扣响。
倦寻芳面如菜色地过来,心不甘情不愿道:“宗主让我给你输送灵力。”
奚将阑拥着被子趴在床上,懒洋洋道:“不要, 你让他自己来。”
倦寻芳幽幽道:“你都将宗主灵力封了,他来能做什么?任你取笑吗?”
“真是奇了。”奚将阑忍着笑道,“明明是你家宗主用缚心绫将我困在獬豸宗的,怎么还变成我取笑他了?”
倦寻芳没好气地走上前:“伸爪子,我给你灵力。”
“不要。”奚将阑笑嘻嘻地蜷缩到被子里,“你让盛宗主自己来,就说‘我想盛无灼’了。”
倦寻芳脸微微扭曲,恨不得把他拖起来揍一顿,但宗主的心尖宝贝他又不好动粗,只好憋着一口气去书房寻盛焦。
盛焦正在一堆书海中翻卷宗,脸色阴沉至极,哪怕没有「堪天道」的灵力也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冷冽气势。
倦寻芳硬着头皮走进去。
盛焦蹙眉:“如何?”
“他、他不愿。”倦寻芳讷讷道,“说是要宗主您亲去。”
盛焦一听就知道奚将阑又在作,沉着脸继续翻看有关天衍的卷宗,默不作声。
倦寻芳呼吸都屏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
盛焦垂眸看着那页卷宗却迟迟没有移动眼眸,好一会他才冷冷道:“他脸色如何?”
倦寻芳心想我哪儿知道,但他此时脑袋瓜难得灵活,见盛焦手指几乎要将那玉质的轴给捏碎了,福至心灵道:“很白,可难看了,还嚷嚷着难受呢。”
盛焦呼吸似乎都顿了下。
倦寻芳尝试着道:“宗主,您要去看看吗?”
盛焦面如冰霜,继续垂眸看卷轴,言行举止皆是“不管他”。
但倦寻芳却瞧见自家宗主连一个字都没看眼里去。
不知怎么,他想起奚将阑最后一句话,捏着鼻子幽幽道:“奚绝还说,他想盛无灼了。”
盛焦:“…………”
无灼是盛焦的表字,明明所有人叫出这个名字他都能无动于衷,但偏偏奚将阑每次像是含着蜜似的笑嘻嘻喊他“盛无灼”,好似强行拽着他回到那个水滴打树梢叶的雨夜。
“盛无灼”这三个字,已是只有两人才心照不宣的私隐。
盛焦又拿着卷轴半天,面无表情地拿着几卷书去了清澂筑。
倦寻芳:“……”
倦寻芳神色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还是无法接受冷面冷心的宗主挚爱奚绝那个鬼话连篇的小骗子,一方面却又因终于看到盛宗主流露真情实感的一面而觉得欣慰感慨。
倦寻芳沉思好久,突然意识到在未和奚绝重逢前,盛焦就宛如一块山巅冷石,毫无人气,巍然不动。
虽然对獬豸宗断案来说,很让人憧憬敬佩,但接触得越多,倦寻芳越觉得……
只有遇到奚绝的盛焦,好像才算是真正活着的人。
上沅刚好过来找书,瞧见倦寻芳一会扭曲地朝空气打拳,一会又满脸慈母笑,疑惑道:“怎么了?”
倦寻芳默默擦拭眼角泪水,唉声叹气道:“你不懂。”
上沅:“……”
男人好奇怪哦。
***
入夜后,又开始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