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年乖,”宋玉章揉了下他的头发,“你很懂事,谢谢你。”
聂青云有些受不了的转身出了病房。
“二叔,玉章哥哥,”聂伯年仰起脸,小声道,“我是又生病了吗?”
宋玉章拉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不是又生病了,是你先前生的病,大夫们找到了根源。”
“不是因为早产吗?”
“是因为早产,早产……让你的肺部发育不完全,所以才老是感冒发热。”
“肺……”
聂伯年眨了下眼睛,“那,能治好吗?”
“能。”
宋玉章捏了下他的小手,“要去国外治,怕不怕?”
聂伯年笑了笑,“我没去过国外,但是我不怕,我会说很多很多英文。”
宋玉章听了他的童言童语,心中一痛,俯身亲了一下他的眉心,“好孩子,真厉害。”
在病房里,聂饮冰始终一言不发,出去后,他却是一锤定音,“青云,你带伯年去美国。”
聂青云就等他这句话,忙不迭道:“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给伯年治疗。”
聂饮冰“嗯”了一声,“越快越好。”
聂青云也点头同意,她心里有了着落,便赶紧擦了把脸进去再看聂伯年。
宋玉章回望了病房的门,心中风雨交袭,不知这病房中的稚儿前路会在何方。
“送国外也好,毕竟有青云姐陪着,你我也都放心,洋大夫本事大,必然是能治好的……”
宋玉章喃喃的,像是说给聂饮冰听,又像是自语,宽慰自己。
“生死有命,”聂饮冰依旧很平静,“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这是他的命。”
宋玉章垂眸看向他膝盖上的阴影,低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十点多时,宋玉章出了医院,他方出医院,便见孟庭静正站在车旁,他现在没心思同孟庭静周旋,手单插着口袋绕了过去。
孟庭静跟了上来,“我进去打听过了,聂伯年生了肺病,国内治不好,要去国外治。”
宋玉章边走边道:“是。”
“我在国外曾认识两个肺科上的专家。”
宋玉章脚步停了,回头看向孟庭静。
孟庭静神色如常道:“其中一位是我导师的好友,我等会回去给他拍个电报,你说说看,聂伯年他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宋玉章上了自己的车,叫孟庭静也上了车,将聂伯年的病情叙述了一遍后,孟庭静道:“我记住了,你也别太担心,他这样的病症平素都表现不出什么特殊的症状,说明病症不重,如果真的严重,他出生没多久就该熬不过去了。”
话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那个道理,聂伯年活到这么大,也就是稍显体弱,连大夫都以为他只是弱症,说明肺部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的无可救药。
“那医生可靠吗?”宋玉章轻声道。
“可靠。”
宋玉章目光有些存疑地看向孟庭静。
孟庭静肃了脸,手指挠了下鬓角,“从前上学的时候,我同人起过一些小冲突,那人伤了肺部,我导师介绍的,医术很高明。”
“小冲突?”
孟庭静掩饰性的“嗯”了一声。
宋玉章扭过脸看向窗外,他原以为他今晚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然而嘴角是不受控制地向上翘了翘,很快便又压了下去,他也淡淡“嗯”了一声。
宋玉章送孟庭静回了孟宅,到了孟家家门口,宋玉章低声道:“多谢你的关心。”
孟庭静心中迟疑翻滚,仍是按捺不住,他压低了声音,道:“办兵工厂,太危险了。”
“道理我不说了,我想你都明白,与虎谋皮,宋玉章,你告诉我,你到底图什么?”
宋玉章静默良久,缓缓道:“活。”
“活?”
“是。”
“你不干这个,就活不下去了么?”
“能活,”宋玉章对他笑了笑,“活得不痛快。”
“不痛快?”孟庭静嘴唇深抿,“你是觉着我让你不痛快了?一定要骑在我头上,才算痛快?”
“那倒也不是。”
“我没盯着你,我就想……算了,说不清,”宋玉章对孟庭静又是温柔一笑,“还是老话,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伯年的事谢谢你,你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知会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