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宵这时候才发现, 徐治对他说过的所有话,那些发生过的事,全部都与母亲日记里的关诚一一对上。
所以他不是徐治, 而是关诚。
之所以对自己说出那些, 表面关心叙旧,实则是试探。
他又往前翻了母亲的日记,果然找到了其他与关诚有关的内容。
[今天早上帮忙清理渔网,看到一个孩子直直往海里走, 把我吓坏了, 赶紧上去拉住了他。他说他叫关诚,是辍了学被人骗来这里的,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天这么冷, 他还发了高烧, 可怜的孩子,我只能把他带回家住两天, 希望他的父母早点找到他。]
这是母亲第一次见到关诚, 日期是2月15日。徐治说在他家借住了半年, 也就是说他离开的时候, 应该是8月到9月这段时间。
[小关今天借了一笔钱,说想出去一趟, 但村子里的班车司机家里出了事,没去成。听他说他是想找个同学, 那孩子成绩很不错,就是家人都不在了, 和他一样, 都是可怜的孩子。小关说起以前, 他的成绩也考过全校第一,可惜家里遭难,没能继续供他读书,这才差点走上歪路。他说他很想出人头地,想改变这一切,不想一辈子像条狗一样生活。
看到他我总会想到小宵,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长大,优不优秀不重要,平安最重要了。]
宁一宵皱着眉,继续往后翻,但后面与之相关的内容就不多了,大多都是一些家常。
再往后,7月12号他们和真正的徐治吃过饭,再往后便是8月5号,关诚告别了他的妈妈,说要去外地打工了。
[小关让我带着小宵一起走,他会努力挣钱,让我们过好日子,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再等等。他早猜到我会一直留在这里,说服过也就作罢。不过即便跟他走了,恐怕我和小宵也只是拖累他。]
关诚是8月初离开的,之后也断绝了联系。
难道说是他离开之后,顶替了自己朋友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徐治”?
“苏洄,徐治有没有提过他的家庭?”
听到宁一宵发问,苏洄回忆了一下,“我好像记得我妈说过,徐治的父母很早就走了,都是生病走的,所以他们还特意做了很详细的婚检,怕有什么遗传病。”
“也没有兄弟姐妹?”宁一宵问。
“没提过。”苏洄又一次拿起照片。
照片里的关诚是单眼皮,五官清秀,但后来他见到的徐治是双眼皮,鼻梁和下巴也有不同。
但这些靠整容,其实也很容易做到。
“你是不是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照片里的关诚?”
宁一宵将徐治之前说过的话都告诉了苏洄,接着分析,“结合你说的,还有我妈写在日记里的内容,无论是关诚,还是徐治,都没有亲人,这是他们身份置换最大的先决条件,没有亲人的人最好下手。”
“何况那个年代没有这么发达的网络学籍系统,信息应该是不全的,大概率没有照片。关诚可能钻了这个空子,代替徐治去念了大学。”
苏洄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徐治的为人有多阴险,但这人的恶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所以,真正的那个徐治,可能早就不在了。”
这对宁一宵来说,也是一项惊人的发现,但他手上证据不多,还不能打草惊蛇,“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有结果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洄却对一个细节耿耿于怀。
“一宵,你说,他当时为什么提出要带你妈妈和你一起走?”
宁一宵动作一滞,看向他。
苏洄抬眼,“既然他要走,应该已经决定好要顶替,却提出这样的要求,恐怕是想试探阿姨留在村子里的决心,并不是真心的,如果她同意了,可能也凶多吉少。”
是啊。
宁一宵感到一阵恶寒。
“他之所以最后没下手,恐怕一方面是多除掉两个人,他要承担的风险就更高。我妈在那个地方很显眼,见过她的人都记得住她,平白无故消失一定会引起非议。另一方面,他或许也有过一点动摇,毕竟当初是我妈妈救了他。”
这令宁一宵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