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栩自来熟地问她具体的上班时间,她回答完后,温栩笑了,她才想起来。
温栩夸她:“读书的年纪愿意兼职,能吃苦,很难得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周末只会睡懒觉跟谈恋爱,真是虚度光阴。”
温栩不轻不重的夸奖和自我批评没让成涓赞同。
她的同学里兼职者大有人在,不算难得。睡懒觉跟谈恋爱的也多,对大学生而言稀疏平常,只是她没办法做而已。
她点过头想走,温栩又问她:“你上午工作,下午总该休息了吧?”
“下午有下午的工作。”得去学生家里上课。
温栩点头,“好吧。”
成涓不爱琢磨别人,麻木地应对一切,没功夫想来想去。
这句略带遗憾的“好吧”半点都没激起她的好奇,她继续她的工作,不再管温栩。
后来的周末,她总有一天会在十点左右见到温栩,聊上几句。
她猜温栩大概住这附近,喜欢这儿的咖啡,又愿意跟服务生多聊几句。
温栩主动跟她说名字时,她莫名其妙,但是“栩栩如生”的“栩”确实不常见,木讷地“哦”了声。
温栩被她逗笑,问她:“你的名字?”
成涓不愿透露,可温栩让她拒绝不了。
并不因温栩的长相或是气质,她还没那么傻。而是因为温栩满脸认真,彷佛知道她的名字是件重要的事。
温栩:“女字旁的那个娟?”
“不,涓涓细流的涓。”
“哇,真好听。”温栩看上去真心实意地夸她。
成涓发现无论跟温栩说什么,她都要夸。红绳好看,兼职难得,名字好听。
她平庸得扔进人潮就没了痕迹,这些有什么值得夸的吗。她不明白,因为在此之前没人夸过。
夸她的人往往更关注她的能力和品格,但那些她都不得不拥有才能生存,被夸并不觉得高兴。
但被温栩夸,她感觉自己是开心的,她自己也惊讶。
这样见了几次,温栩就算是店里的熟客了,虽然每回只聊几句。
直到某天,温栩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成涓答的时候很平静,店长跟同事也问过,都说大学应该谈一次恋爱。
可是下一句话就把她的平静打碎。
温栩:“女朋友有没有?”
成涓蹙眉看她,头一次有人这样问,开玩笑吗?
她没说话,温栩笑得很深:“是我冒犯了?”
摇头,成涓正经回答:“也没有女朋友。”
“那太好了。”温栩高兴地说。
哪怕成涓不愿胡思乱想,也不会连这样的话都忽视,温栩为什么说“太好了”?
她没问。
不敢问。
她从而变得“自恋”,忍不住想,温栩来这喝咖啡是不是为了她?
每次都只跟她聊天,会夸她,会对她笑。
但这太荒谬,一个漂亮又体面的女人,就算喜欢女人,也没必要喜欢她这么一个不解风情又平凡普通的学生。
她黯淡地蜷缩在城市一角,疲于日复一日的生活。
仅是揣测温栩对她有意思,就让她羞得无地自容,这份“自信”太离谱。
人家或许看她合缘,愿意跟她说话,说两句俏皮话逗逗她笑而已。
希望她在读书的年纪不谈恋爱,这跟她父母的观念不谋而合,有什么可瞎想的。
成涓极快地恢复镇定,再见温栩,仍是平日的态度。
温栩看上去百无聊赖,无事可做,“你上午下午都安排满了,晚上呢?”
成涓不解:“怎么了?”
“想请你吃饭啊。”
温栩朝她挑眉,“换个地方,多聊会天。”
她们能有什么聊的,在店里说几句就好。
成涓想也不想就拒绝:“晚上我要回学校,作业没写完,还要看书。”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学生吗,周末写作业看书。”
温栩揶揄,“一个晚上的功夫都抽不出来?今晚不行,过两天也可以啊,”
成涓不参与社交,平日里寝室的聚餐她也尽量推,何况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