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按摩浴缸的热水循环模式很容易让人放松思绪,顾劭承只觉得一个恍惚,他已经盯着郁沅看了很久。
好在郁沅进入浴室后一直在专心做准备工作,加上浴室内水汽蒸腾温度偏高,顾劭承的视线倒没让他感到突兀的不适。
郁沅在小架子上摆满了可能需要的东西,才靠着浴缸坐下。
顾劭承偏头对上一双低垂的杏眼,青年的双眼弧度圆润,瞳仁又黑又亮,眼尾低垂着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实际上他只是在专心挤洗发水,继而按一定比例将洗发水打成泡沫。
一切准备就绪郁沅抬眸一笑,唇侧带着浅浅的梨涡:“久等了,我们开始洗头吧,您靠在头枕上就可以。”
顾劭承闻言从迷濛的思绪中抽离,轻应了声,漆黑的眼底只剩淡漠,没什么好期待的,他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就好。
没曾想郁沅的手法却意外的娴熟。
他将打泡器里的泡沫倒在顾劭承头顶,柔软的指尖伸入发丝中沿着头皮轻搓慢揉,遇到穴位还会适当地加重力道。
为了方便动作,顾劭承的头顶几乎贴在郁沅的胸口,这让他更为清晰地感知到郁沅身上带着体温的清甜味道。
顾劭承的戒心逐渐放下的同时,心底又升起一些奇怪的情绪,他认为是烟花的延时作用,便开口将其打破:“你很熟练。”
郁沅面颊微热,他对顾劭承的适应还有待进一步加深,闻言松了口气,说说话刚好转移注意力。
郁沅主动说起曾经照顾养母的经历,养母的尘肺发现时就已经很严重了,不过那时对方不肯治疗,想把老两口这些年辛苦攒下的积蓄都留给儿子完成学业。
郁沅成绩好可以拿奖学金,但如果有机会出国的话,多点钱也能让他稍微轻松些,可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业上,他的养父母总觉得他们这样的家庭条件,总是在不断拖累郁沅。
几番长谈后养母才同意买制氧机,开始吃对于他们来说价格高昂的药,重新恢复自理能力,不然稍微一动就会喘不上气。
郁沅说得很心疼,顾劭承却因难以理解而微微发怔。
他既无法理解换肺手术会让普通家庭蒙上怎样难以想象的阴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孩子虚无缥缈的前程?
他从未感受过,觉得这种母子亲情病态的同时又隐隐有些羡慕,他和母亲间的美好记忆都发生在太小的时候,很多都是林姨讲给他听的。
那时候对方为了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不得不在孕期停药,她的状态很不好却也坚持了下来,医生十分担心产后抑郁引发她精神的进一步崩溃,没曾想孩子生下后她的状态却出乎意料的好。
顾兰栀很喜欢小孩,但因为病情顾老爷子不希望女儿再生波折,并一早就决定给小夫妻选择合适的养子当继承人。
毕竟对他来说,耗尽一生心血壮大的顾氏集团,和他的女儿一样都是他的孩子,他不仅是女儿的父亲,还需要将顾氏的累世家业传承下去。
不过顾兰栀意外怀孕后实在太想留下这个孩子,从女儿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双重考虑下,这个孩子最终被留了下来,甚至因为各项基因检验结果优秀,一家人开始期待孩子健康聪慧天赋卓绝。
所以在顾劭承确认精神障碍前,不论是顾家上下还是顾兰栀的画作,都是一派温馨美好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顾劭承幼年的记忆就是从一场濒死的溺水开始。
犯病时疯疯癫癫的母亲将他按入浴缸,嘴里语序错乱地反复说着要帮他彻底洗干净,因他试图挣扎还用打湿的浴巾绑住他的四肢。
他的呼救被呛入的温水阻断,鼻腔耳道也不断灌入大量的水,人很快陷入痛苦的窒息。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痛苦,他到现在还能清晰记起那种恐惧绝望和不解,甚至在想起时会重新感到痛苦的窒息感……
“……那时候也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