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冰盆化了大半,是不觉凉意。
白管家探出头,吩咐车把式再赶快些。
到了别庄,顾澈挥退伺候的下人,大步朝庄里走。酷暑令他罕见地生出几分躁意,顾澈在心头默念金刚经,下意识抚摸左手手腕上的佛珠。
谁知在他进入内院时,变故陡生,手腕的佛珠手串毫无预兆地断裂,木质佛珠滚了一地。
烈日不减,院里却风声鹤唳。
顾澈立在原地,看着滚落一地的佛珠,神情淡漠。身后的琴玉等人跪了一地,白管家小心上前:“想来是天干物燥,串珠的绳子细小崩裂所致。待回头请庙里大师重新串上即可。”
顿了顿,白管家又道:“公子,此时日盛,不若公子先回屋稍等,老奴派人将佛珠拾起呈上。”
顾澈袖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压住刚刚一瞬间的心悸,他垂下眼,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犹如一块细腻的美玉。
半晌,在众人惊颤的视线下,顾澈去了书房。
……
京城不愧为一国首都,哪怕是申时后,街道也并不冷清,叶音在一家馄饨摊子坐下,直接点了大碗。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颇为爽朗,听到叶音的话还笑着劝她,说大碗太多了,叶音一个小姑娘吃不完。
叶音并不改口,摊主只好由她去了。
锅里重新升起水雾,小摊子里热气腾腾,骨头汤的味道也飘入叶音鼻尖。
等到馄饨端上来,碧绿的葱花点缀其上,令人食欲大发,叶音吃的大汗淋漓,只觉得格外畅快。
这才是活着。
这会儿没什么人,摊主就在旁边歇息,看到叶音把一海碗馄饨吃下肚,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结账时,摊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丫头真是好胃口。”
叶音笑道:“是老板做的馄饨太好吃了。”
摊主顿时笑的见眉不见眼,“你下次还来,我给你多放几个。”
叶音:“谢谢叔。”
离开馄饨摊子,叶音继续沿街走。嘴里就没空过,她叼着一个烧饼,被一阵哭声引去,两三岁的小娃娃缠着大人买糖,抱着大人的腿可劲闹腾。
叶音并不觉得聒噪,甚至饶有兴致地站在阴凉处观看,没过多久,大人被孩子闹的没办法,只好掏钱买,小孩儿一手牵着大人的手,一手拿着糖块,蹦蹦跳跳,欢喜劲儿满溢出来。
叶音把剩下的烧饼两口吃了,然后也上前买了两块糖,一包坚果。
坚果是给冬儿的,有来有往才是良道。
嘴里含着糖,黄昏时候她才回到别庄。夕阳的暖橙色光辉将叶音环绕,衬的她格外温柔美好。
叶音从别庄后门进去。没多久她就发现别庄里的气氛有些严肃。
叶音暗自警惕,院中的管事姑姑见到她,言简意赅:“公子的佛珠散了,快帮着找。”
就算是叶音这种不信佛的人,也知道佛珠散了寓意不吉。难怪院里气氛这般沉闷。
叶音跟在管事姑姑身后,挨个的寻找,此刻已是黄昏,若是不快些找到,待到天黑只怕寻找更困难。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下人们拨弄物体的轻微响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叶音心里也急,佛珠这事可大可小,端看小主家怎么看。若是小主家深信此道,时间拖的越久,不仅是对小主家,对别庄的下人也不友好。
反正叶音没见过上司不舒坦,底下人还快活的。
她一双眼睛瞪的铜铃般大,暖橙色的夕阳余辉渐渐被暮色所取代,院子里点了火把,叶音就差没把内院翻过来了,还是一无所获。
她小跑到管事姑姑身边,低声询问:“姑姑,公子确定是把佛珠散在院里吗?”
管事姑姑脸色黑沉:“让你找就找,哪有那么多话。”
叶音:……
叶音深吸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人在屋檐下…
她看着被夜幕笼罩的院子,四周高悬的火把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这都找了好几个来回,真要有佛珠散落,早就找到了。
想到会白忙活,叶音就没了劲,她不动声色的移到一墩石灯后,装作寻找东西的样子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