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语被问出。
一室静默。
明明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 但陆律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气氛不一样了。
表面的客套被撕破,池曜直指问题根本,问得他猝不及防, 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得体地回答。
似乎, 压根没有办法妥善地回答这个问题。
内心里, 时星还是和陆律一起长大的同学,但是现实中, 他不得不承认, 时星还是陛下的伴侣, 是已经隶属于帝国皇室的蓝星人。
回答真实的想法, 答是?
陆律不是傻子。
但是否认……陆律不觉得池曜是傻子。
缓缓, 额头有冷汗渗出, 陆律视线落于地面,喉头被什么卡住,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池曜依旧正襟危坐, 四周的军官保持着军人的笔挺站姿,然而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那双烟灰色的眸子落在身上的视线,也越发具有压迫感。
没有人催促,无形中的紧迫氛围却在收缩。
陆律甚至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
再不说话,怕自己就再开不了口。
陆律挣扎着,回道, “陛下您怎么这样说。”
不是肯定, 也不是否定。
四两拨千斤,把问题又还给了池曜。
池曜闻言翘了翘唇角, 就是笑意不达眼底, 神情的底色, 是冷的。
陆律自然也知道。
垂目,池曜看过一眼通讯器,时间还早。
今天的公务也处理完了,既然陆律想和他绕圈子,他也不建议奉陪一会儿,看接下来戳破后,这个小孩儿又要怎么办。
池曜缓缓开口,“自然是因为你的行为。”
“从你去树巢开始,和时星当了有四五年同学对吧。”
“管员说你们当同学期间,关系挺好的,你还送了时星不少礼物。”
“在树巢匹配晚宴前夕,符青撞到你纠缠时星。”
“在边境线的时候,偷偷摸摸又试图往母舰上窜,再次被符青捉住。”
“再到前几天,你来皇宫求见时星。”
“种种行为,蓄意的靠近接触,不是喜欢……难道你和时星有仇?”
最后话头一转,再度朝着一个凶险不可测的方向奔去。
陆律心脏骤停一瞬,赶紧否认道,“怎么会。”
池曜点头,“那不是有仇怨,就是喜欢咯。”
陆律语窒。
后知后觉,上了池曜的套。
对方故意那样问的。
陆律:“……”
陆律闭眼。
见陆律不说话了,池曜悠悠又道,“或许你还有什么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答案,说出来我也可以听听。”
就差直说让陆律现诌,他鉴赏鉴赏可信度了。
陆律:“…………”
陆律头疼。
比头疼更难受的,是气氛的紧绷逼仄,让他有无可逃脱的窒息感。
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池曜指出,“你又不说话了。”
话语并不急促,却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投下一枚惊雷,搅得人心慌意乱。
这种节奏也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点,一直压抑的情绪猛然翻滚,陆律抬起了头来。
那是一双不甘也不屈的眼睛,池曜能从中看出少年人的血气和陆律这个年纪特有的莽撞。
而陆律,看着对视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池曜,只感觉看到了无可撼动的权威。
池曜执政有三十年了。
和先王比起来,他不是个随和的君主,但是,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君主。
常年在帝都,陆光誉回家总是会提及一些政局的变动,具体事宜不适合家庭讨论,故而陆律听到最多的,大多是对现任君主的感慨,感慨池曜年纪不大,办事却格外老成、果决,不好糊弄。
而对池曜进一步的了解,则是在边境线上,他被符青扔回第三军团的驻扎点后,他大哥半是讲述,半是威胁意味的告知。
心里已经有了预设,再见到真人,感受到对方身上属于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