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秦降楼忽然道:“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在亚当斯山脉再次见到了黄金色的龙族?”
白发青年露出并不意外的神色,“你果然是为了这个回来的。”他显然也关注了这件事情很久,“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确实是黄金龙族,但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大约是他的族群吧。”
白发青年叹了口气,“它们没呆多久就再次离开了,应该又是往星海和伊甸去了。”
秦降楼了然,“它们还在寻找。”
“是,你们都同样固执。”白发青年道,“你真的相信……”
“我相信。”秦降楼打断了对方,那双银色的眼瞳一如既往的十分坚毅。
然而,只有白发青年看清楚了对方眼底深藏的空洞——如同一片深坠的虚无,如今全靠着一根蛛丝维系。他在逼迫自己去相信,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重新拼凑好支离破碎的自己,继续站起来,踽踽独行。
于是,白发青年再度想起了那一晚。
世界融合,星河升起的那一晚——
那一天实在发生了好多事。
就好比,当最后人们沉浸在欢呼中的时候,当世界都坠入盛大的喜悦中时,星河另一头却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悲鸣。
那是数不清的龙族的声音,却也是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更具有冲击性的嘶鸣。甚至穿透了极光的壁垒,汹涌淹没了整个世界。
那声音一度贯穿了所有人的脑海,几乎要震碎他们的耳膜。
当时,没有人清楚到底在那一头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人甚至以为自己会死——不是死在已经离去的极光里,而是死在那群发狂的龙族手中。
因为,那悲鸣中,几乎将世界淹没的悲伤与愤怒,那巨大的、仿佛撕裂世界的伤痛,远比极光带给他们的冲击力更大。
但是后来,有四道巨龙的虚影出现了。
那四道巨影,向那群发狂的龙族传达了什么,那些龙族安静了下来。
根据后来在现场的姜北去翻译,它们是在说:“不要吵醒吾王的安眠。”
——它们的王不曾死去,只是睡在星星里了。
这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安慰的话,然而,竟然有很多人与龙相信了。
白发青年不知晓那些龙族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望着眼前的秦降楼——那宛如自我催眠般的深信不疑,又何尝不是濒临疯狂前的最后一线理性。
没有哪个不怕死的傻瓜,会在这时候,去试图打破那岌岌可危的一线平衡。
于是,全世界在那段时间,都在帮忙粉饰那段“安睡于星辰”的童话。
星河组织就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很多昔日的烛火成员都选择了跳槽加入,那些曾经进入过亚当斯山脉的队伍更是第一个报名,再加上秦家的底蕴和白发青年的手腕,一切起色得很快。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白发青年忽然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愿意……我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小辈,你到时候见一见吧,不出意外的话秦家的接班人就在他们里面选了。”
秦降楼同样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他们之间谈论的不是一个大家族的大事,仿佛那人人艳羡的权柄只是路边随时可弃的野草。
白发青年望着秦降楼,他知道面前的男人可以活很久很久——只要那颗心脏还在对方的身体里,男人就会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白发青年竟然有些期待对方最终的结局,与那些动辄活过数万年的龙族不一样,人的心和灵魂是脆弱的,一旦超过了承载的极限,即便肉/体还完好,心灵也会率先崩溃。
所以历代适配者其实很多是死于精神崩溃,或者厌倦活下去而自愿移交心脏。
一直以来,只有两个人选择苟延残喘,不肯咽下那口气——
一个是已经变得扭曲的他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