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猛烈的热浪让人丝毫接近不得。
火势这么猛,那屋里的人……
所有侍卫的脸当即就白了,嘶吼起来:“快,快救火!陆大人还在里面!”
然而已经晚了。
消息加急传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半夜,宁倦正在批阅奏本。
那几个字入耳的瞬间,他脑中陡然“嗡”地一声响,大脑一片空白,等找回那一丝理智的时候,才发觉他手中的笔已经掉到了书案上,朱红的墨在奏本上留下几道不匀的红印子,血一般刺眼。
后背一阵一阵地窜着凉气,手指冰凉发软。
宁倦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没能从喉间挤出声音。
长顺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看宁倦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的惨白脸颊,声音发抖:“陛、陛下……”
他从未见过小陛下这样的脸色,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下一刻便要坠倒。
宁倦其实是很茫然的,有种坠入水下,双耳被水封堵住的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像水面之上发生的,他能隐约听到声音,却并不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嘴唇却先一步动了:“备马。”
长顺心惊胆战,无比担忧宁倦现在的状态:“陛下,等、等那边再传消息来罢,您……”
“备马!”
长顺一下将话咽了回去,脑子里也是一团糟,反复回响着来禀报的侍卫的话。
驿站走水,陆大人在里面,没能救出来。
怎么会这样?
明明白日里才传来消息,说再有两日就能到京城了。
长顺惶惶然想,陛下该得……多伤心啊。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冰冻的水取不出来,侍卫们一桶桶地提着雪试图浇灭火势,均以失败告终。
驿站许多地方都被放了易燃物,还被泼了油,烧起来便没完没了。
这是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等到宁倦夜奔百里赶来的时候,大火已经灭了。
整个驿站被烧得只剩个空架子,所有侍卫低着头跪在地上,旁边盖着一片白布。
郑垚听闻消息,连夜从床上爬起来跟过来,见到这一幕,骨头都在发冷,脑中只闪过两个字。
完了。
在见到这一幕前,他还怀着几分微弱的侥幸,安慰自己,万一人被救出来了呢,万一呢。
没有万一了。
这么大的火,没把人活活烧成骨架都是好的。
宁倦死死盯着那片白布,脑中滚沸的思维在一瞬间凝固,嘴唇动了动,声音无比的压抑,声音沙哑,一字一顿问:“老师呢?”
里面不会是老师的。
陆清则应该是永远雍容沉静的,即使病骨沉疴,也腰背笔直,静静站在一边等着,见到他来了,还要微微抬一下眉,笑着调侃他:“开个玩笑罢了,怎么真来了?”
所以里面不会是陆清则。
为首的侍卫听到这话,将头伏得更低,嗓音发颤:“属下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陆大人,愿领死罪!”
“老师呢?”宁倦握紧了马缰,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又问了一遍。
侍卫彻底不敢说话了。
每个人都能隐约察觉到,陛下似乎……有点失控了。
呼啸的北风忽然袭来,掀开了那片白布。
像是掀开了一场噩梦。
底下烧得焦黑的尸首,就这么不可避免地落入了眼帘。
即使通体焦黑,宁倦也能一眼认出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
以及他腕上那把他亲自参与打造的袖箭。
宁倦的呼吸忽然有点发沉,头脑止不住地感到眩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上下来,走到那具焦尸身边的,他在尸身边跪下来,声音发抖:“老师……”
他错了。
他不该逼陆清则,如果他没有逼陆清则,史大将军就不会给陆清则这个机会,陆清则不会出京,也不会……
再可怖的噩梦,也不过如此了。
郑垚望着陛下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能看出那片死寂安静的绝望,拼命吞咽了好几下,才挤出发干发涩的声音:“陛下,当务之急是查出幕后指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