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打听了几句才知道陈家小姐今年才十五, 张玠今年二十好几,算不得年轻,这桩婚事倒让他占了便宜, 能娶一个年轻貌美性子又娇软的小姑娘。
陈家小姐早先也曾听说过摄政王妃和张玠有过婚约,那个时候她与姐姐们想的是一样的。侯府不该因为张家遭了祸事,就那么着急撇清关系,自幼定下的娃娃亲,也咄咄逼人,强行索要退婚书。
雪中不送碳,火上反而浇了油。这种做法不厚道。
陈家小姐以前没机会亲眼见一见阮明姝, 传言中阮家大小姐生了张国色天香的脸,美艳不可方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阮明姝看见陈家这个小姑娘, 忍不住就想起了她的弟弟, 阮敬辞的婚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她先前委婉问起过阮敬辞,可曾有中意的姑娘, 闷葫芦嘴里撬不出一句话, 守得密不透风,还说没心思想儿女情长, 只想升官发财。
阮明姝问了几次, 打探不出消息也就作罢。
她是吃过被逼婚的苦楚,当初被逼着嫁给沈嗣, 滋味再难受不过, 如今将心比心,也不想让她弟弟受这种罪。
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 有了喜欢的姑娘, 不用她开口问也会主动和家里人说。
宴席到了夜里, 阮明姝留下来用了晚膳。
席间热热闹闹, 京城里的世家女都给了她几分薄面,亦有些能豁得出去的小姑娘主动跑来她面前说了许多好听的话。
阮明姝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容易讨好,哄她几句就心花怒放,京城里那几间做衣裳的铺子,每个月都主动巴巴给她送去新来的好料子,不就是因为阮大小姐出手阔绰,大方又好应付吗?
心怀鬼胎的人,也想从如今已是摄政王妃的阮明姝身上捞到一些好处。
别的不说,摄政王的后院除了她就没有别人。
宠妾、爱妃,一个都没有。
洁身自好,独宠一人。
阮明姝性子又蛮横,想必是她不许摄政王的后院里有人,况且她本就貌若天仙,她们不是男人,都看得迷迷糊糊,男人瞧见也舍不得伤她的心。
阮明姝在宴席上喝了点酒,脑袋微醺才放下酒杯,少女懒洋洋支着下巴,眼神迷蒙看向月色,眉眼透出几分未脱的稚气。
其余人也不敢打搅,宴席散过,阮明姝摇摇晃晃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她嗅了嗅自己袖口的味道,耷拉着眉,好像闻不到身上的酒味。
沈嗣不喜欢她喝酒,不允许她喝酒。
总是说些她听得半懂不懂的话来要求她,说她年纪小不能喝酒。
他每次说她年纪小的时候,阮明姝都觉得他像是在嘲讽自己。
可是他的神色却格外的认真,一点都不像嘲讽。
久而久之,阮明姝也乐于将自己当成还需要哄的小姑娘。
她靠着枕头眯起了眼睛,眼皮缓缓往下垂,过了没多久便呼呼大睡,马车停在王府门前,也毫无察觉。
春枝站在外头轻声唤了两句,车厢里的人儿还没反应。
春枝轻手轻脚掀起车帘,姑娘睡得脸颊透红,好不惬意。她不忍心叫醒姑娘,也不敢让人过来抱。
摄政王极其不喜欢旁人碰到姑娘,也从不让外人瞧见她睡着时的样子,春枝放下车帘,迟疑半晌,硬着头皮去书房见了王爷。
春枝跪在地上,头不敢抬起来,更不敢随意乱看,她规规矩矩垂着眼,“殿下,王妃睡着了。”
在他面前,春枝从不敢称呼主子为姑娘,都是老老实实唤她王妃。
沈嗣嗯了声,“她喝酒了?”
春枝心中一跳,决计不敢撒谎,“王妃同秦姑娘小酌了几杯。”
阮明姝睡得很香,浅浅喝了两杯酒后睡着都没有再做噩梦,她的身子好像忽然间腾空了起来,腰间被一股难以挣脱的大力紧紧束缚,脑袋像是磕在硬邦邦的墙面,她难受的扭动几下,好想被人打了屁股。
沈嗣没想到她睡着了也这么不老实,用自己的氅衣将她包了起来,低头便见她的睫毛颤了两下,似乎是渐渐清醒了过来。
沈嗣压着声问:“喝的什么酒?”
阮明姝半梦半醒,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后是彻底醒了,她往他的胸口拱了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