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凭着这场戏,这趟宫宴就不算白来。
萧烛舌尖泛起桃花酿的香味,他在岭南喝惯了烈酒,宫中蕴藏多年的酒对他而言也过于绵软,并不足以使他沉醉。
但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依旧像是被酒液熏染了一般,眉目微微舒展,削薄的唇极细微地抿起一个弧度。
——假如与他相熟的谋士在在场,大概会惊异地发现,这竟是一个笑。
谢清碎放下见底的酒杯,微微舒出一口气。
这桃花酿后劲绵长,他觉得没有喝多少,只是毛毛雨,但等反应过来,神思都已经有些飘然。
忽然间,谢清碎有些异样感,像是被谁窥探了一般。
他抬眼看了一圈,目光掠过岭南王抬起酒杯时修长的指节,被泛着殷红的黑色亲王礼服一衬更显得扎眼,心底快速掠过一句:这人手还挺好看。
然后左右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倒是对面的左相注意到他的视线,略带敌意地看了他一眼。
谢清碎被他看得薄醉都醒了几分。
他不想和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深情对视,尤其是坐在岭南王旁边被衬得更伤眼的老头,低头继续研究自己的酒。
……是有点醉了,但他还想喝。
以他和萧盛目前的关系,指望这人乖觉地让他带回去一些,好像不太现实。
既然如此,只能在这里喝个够本了。
……
酒过三巡,皇帝的视线落到萧烛身上:“岭南王远途来京,舟车劳顿,只是朕不巧前阵子身体不适,没能及时与你见面,心中抱憾,如今见你一切安好,便安心了。 ”
萧烛不咸不淡道:“不敢劳陛下挂怀。”
萧盛笑了笑,同他谈起老岭南王:“宫中的桃花酿是皇叔最喜欢喝的,只可惜皇叔去岁回了岭南,年底便因病去了,朕在盛京听到消息,挂怀得数日没睡好。原本还想等再相见时请皇叔品这桃花酿,却没有机会了。”
话里话外,在讽刺他弑父的嫌疑。
老岭南王在盛京待了八年都没事,回到岭南不过数月,便撒手人寰了。
萧烛:“陛下有心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道:“陛下有所不知,父亲临死前缠绵病榻、气息不存,却至死都在望着盛京的方向喊陛下,父亲在盛京与陛下相伴八年,比起臣这个不孝子,父亲对陛下挂怀更深。”
他说着,目光丝毫不变,仍旧如幽潭平静。
却像是一柄古朴的剑,能穿透一切,将人心中所想照得无所遁形。
小皇帝陡然打了个冷颤,“是……吗,朕心中感怀。”
能让老岭南王至死都在执念的岂会是他,而是他身上的皇位!
萧烛这是话中有话。
他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然扇醒,想起萧烛手中握着的还没定数的摄政权,脑子中嗡了一瞬,冷汗从额角冒出。
不过萧烛并未接着往下说下去。
刚刚那一番话,像是为了随便找个话止住皇帝的话头,并不打算这时候发难。
萧烛漠然将视线移开。
他算是知道那位谢侍郎为何要那么彻底地无视萧盛了。
他这个堂弟别的不行,说些废话在人眼前乱晃、嗡嗡叫的烦人到真的很在行。
萧烛又啜饮了一杯酒,目光浅浅从对面喝酒已经喝得脸颊微红的人身上掠过。
谢侍郎肤色白皙,极轻微的酒意上脸也十分明显,他喝的是桃花酿,但比酒酿更熏然的,似乎正是他本人。穿着浅青色衣衫,像是一瓣桃花落在青竹里。
皇帝见萧盛没有继续发难的意思,独自定了定神,然后朝旁边的太监吩咐了些什么。
太监应了声,下去安排了。
不多时,一列舞女快步上来。
宴席中顿时一静。
无他,这些舞女居然穿的十分清凉,只在胸前胯部遮了布料,肩膀和腿上遮了彩纱,手脚挂着金铃饰品,叮当作响。
盛京虽然有爱美之风,但风气并不孟浪,即使是烟花之地,也没有如此程度的表演。
乍一出现,简直把人看呆了。
皇帝道:“这是从外域献上的舞女,外域临近岭南一侧的海域,他们当地风俗如此,今日借着给岭南王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