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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安:“梅花诗会是我们正经读书人去的地方,你邀请他干什么?显得跟多巴结他一样,还要下帖子。”
祝林道:“若是谢侍郎留在翰林院,如今恐怕没有我的位置。下帖子是礼节,每年不也都给你发吗?”
蒋安被他气的够呛:“祝兄,你怎么这么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就算他从前有几分才学,这些年汲汲营营,那些才气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都多久的老黄历了!”
他有种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憋屈感。
类比的话就是现代追星族被正主背刺,很恼火。
“我倒是要看看这人什么样,能让祝兄你这么低声下气——”
蒋安越说越气,他几步走到祝林那侧,掀开窗边帘布,看向谢清碎那条船的方向。
说来怪异,在背后说了这位谢权臣这么久坏话,但蒋安还没亲眼见过他。
蒋安虽然是户部侍郎嫡子,但他身上没有官职,无法出入朝堂官场。
而谢清碎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严于律己,除了上朝基本不出门玩乐、不参加任何同僚聚会。
宫中举行宴会时倒是有见面的机会,但谢清碎早年和小皇帝韬光养晦很不起眼,势大到成为天子近臣也就是这一两年间。
去年冬日过年时听说谢清碎要出席宫宴,结果天太冷不巧生了一场大病,到底并未出席。
于是阴差阳错的,蒋安到现在都不知道谢清碎长什么样。
他也听人讲过谢清碎姿容甚美,但权臣势大,蒋安觉得这些描述多少带有几分讨好之意。
就他爹长得那副胡子拉碴的样子,都能被称赞一句“美髯公”呢。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直接喷了自己一身茶水。
可见这年头官场间的夸赞水分并不小。
蒋安愤愤地看过去——
正巧谢清碎此时并未放下帘布。
河面上游过一只带着小崽的野鸭,刚破壳毛茸茸的小鸭子黏黏糊糊跟在母鸭身后叽叽喳喳,像一堆暖黄色的毛绒球,看见人也不害怕,大摇大摆的跟着母鸭淌过去。
他盯着这群活泼依恋的小东西,不知想到什么,看得入了神。
蒋安就是这时看到他。
其实角度并非完全正好,只看到大半侧脸。
但美人照影,哪怕窥得毫厘,都能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
谢清碎的眉眼并不十分弱气,甚至有些霜冷,面无表情地逼视人时甚至会令人噤若寒蝉,他浸淫官场数年,故意而为时自有威势。
但他此时看着游过的野鸭,不知想起什么,眉目沾了些和缓。
像是夹着冰棱的湍流缓缓融化,霁月初消,淌成一片清冷的涧溪。
谢清碎脱了狐裘后,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略轻薄的淡绿色衣衫,当做外衫并中衣穿的,于是并不如寻常的外衫挺恬。
清风一吹,衣衫烟云般浮动,像一副水墨散开,融入烟波河流中。
腰封将他的腰身束得细窄,随便一个成年男子一臂便可轻易揽住。
婢女在船舱中催促,“大人,外头冷,您待太久了,快遮上帘子吧。”
谢清碎回神,应了一声:“嗯”。
他正想放下帘布,隐约察觉一股视线。
抬头望去,只看见对面船上窗帘微微晃动,像是有人仓皇逃开。
……
祝林见蒋安“咚”的一声地从窗边滚了下来。
脑袋砸在窗棂旁,跟不知道疼一样,连揉一下都不知道揉。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砸傻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处,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那念叨什么。
大抵是忘了呼吸,脸都憋红了。
祝林皱眉喝了杯茶,过了会儿,看见他扭扭捏地凑过来,眼睛躲闪心虚又亮晶晶的:“祝兄,谢侍郎喜欢什么酒啊?我去我爹的藏酒的地方偷几坛子,过几日带到诗会上。”
户部侍郎平生没多少爱好,唯独是个酒痴,在府中藏了许多陈酿,无一不是珍品。
偏偏这个小儿子天生顽劣、 尤其喜欢跟他作对,总是偷他的酒喝,户部侍郎为此气得攥掉了自己精心保养的几缕美髯,痛上加痛。
祝林:“……”
户部侍郎真是家门不幸。
……
谢清碎没在外面待太久,玩的太过他会累,一累就容易生病,他这具身体还是不生病为好。
下午去的,天黑前就回府了。
回府后,听管家禀报小皇帝派人来赏东西,也没怎么在意。
赏赐他的那些珍宝和钱财,那株价值连城的红珊瑚树,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让管家收入库房。
他没兴趣揣摩小皇帝这些举动背后的意义。
其实也不用怎么揣摩。
革了他的职,又给了这么重的赏赐,无非是给一棒子又塞个甜枣。
若他真的对小皇帝有情意,此时大抵已经被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