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多阳几乎傻了。
其余前来做客的人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楼上还有人在往下跑, 客厅的几个男人回过神,尴尬地互相使眼色, 不知到底该不该走……转眼间, 一楼就乱成了一团。
裴老爷子重重敲了下拐杖:“你这几个没手没脚?干站着干嘛?他都病糊涂了,还不把人扶回去——”
管家硬着头皮带人上前,刚弯腰准备扶人,那张贴着手的脸微微抬起, 直直看着他:“江叔, 家里是不是又要换一批人了?”
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凉了几度, 管家当即停下, 面带难色地去看裴老爷子。
老人黑着脸,正要发话, 他那荒谬的孙子忽然牵着那只手起身,语气冷冽:“爷爷, 你又把答应过我的事忘了。”
“你发什么……”
裴时屹看向他:“你说等我找到阳阳就去谈定亲的事,怎么还能跟他谈退婚呢?”
大堂鸦雀无声。
黎多阳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发起呆来。
“我忘了?”裴老爷子震声道, “我看是你不记得自己这些天都做了什么荒唐事!要不是怕你寻死觅活, 我会这样?”
管家也劝说道:“少爷,老先生也是为了你能静心养病, 怕你受刺激……”
“我没病!”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裴老爷子咬牙切齿, 又看了眼黎多阳, 痛心道,“何况人家来退婚也是对你无意, 强扭的瓜不甜, 你何必呢?”
“胡说八道!”那张还带着几分笑的脸登时就变了, 额前青筋隐现, 紧紧抓着黎多阳的手就要往楼上去。
裴老爷子劝阻不成,手一抖,摔了茶杯。
还在小声嘀咕的客人连忙噤声。
老爷子以前就算发脾气也不会摔东西,这是彻底气晕了头了。
管家带着人就要追上去:“少爷……”
上方的青年回头,幽幽笑道:“卧室的门坏了,半个小时内换上新的,你们声音小些,别妨碍我待客。”又往老爷子那边瞥一眼,“等会儿陈秘书会带人过来拿文件,记得收拾干净。”
管家身子定住,第一时间想起少年过去解决问题的手段,哪里还敢再阻挠。
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再去看老爷子,对方已经颓丧地在沙发上坐下,一群人过去安慰打圆场……
楼上。
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事情远超乎预料。
黎多阳只能努力理清了一些重点,被裴时屹带到楼上书房内时,他脱口而出:“你没有失忆?”
不是陈述,他在问。
应该是记得的,毕竟叫得出他的名字,看他的眼神也不陌生,可那些举动,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又让他无法确定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室内静悄悄的。
裴时屹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直勾勾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近乎贪婪的眼神。
黎多阳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你到底有没有忘……”
“阳阳,”身高优势下,裴时屹一俯身就像是将人拢在自己怀里,“为什么要退婚?你不是说过,要和我最要好的么?”
……原来都记得清清楚楚。
黎多阳:“那些传言是假的,你什么都没忘。”
说出这句话时,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没有忘记,也就说明脑子没出过问题。
不管怎么说,没出问题就好。
那些日子,也不该被忘记。
那双眸暗了下去,似乎觉得他这话很可笑:“两年半的时间,你觉得可以忘了?”
黎多阳摇头,随即皱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裴时屹看他不说话,似乎以为他默认了,苍白的脸微沉,可不多时,又像是要哭了,眼睫颤了几下,连忙转身走到书桌前。
黎多阳本以为他要拿什么东西,可那道身影直接在桌前坐下,桌上是铺好的宣纸和笔墨,那只修长的手微颤地拿起买笔,蘸了墨急忙写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
黎多阳一头雾水,愣愣地走过去看,写的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和年少时被罚一样,裴时屹在抄写经文。
他写得很快,但字非常好看,苍劲有力,下笔毫不迟疑,仿佛早已写过成千上万遍。
这个转变太过突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黎多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