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窒息间回神后剧烈咳嗽着跌坐在雨中,终于摆脱了那些可怕的地板,此刻脚下的泥泞对她来说也变得无比珍贵。
然而她刚刚松了口气,一抬头便看到老瘸子的目光正向她的方向恶狠狠地扫来。
老瘸子眼底的黑气时聚时散,目光片刻清醒时瞥见她齐肩的短发后神色变得越加狰狞可怖。
“你又毁了……我的丝线……”
意识到自己被幻象所控,老瘸子依旧死死攥紧手中的木偶,只是此刻他正与眼底的黑气博弈,掐住木偶脖颈的指尖渗出一根根细密的丝线。
这些丝线径直刺入木偶的脖颈,带起木偶整个身体的痉挛。
“不好!”
操控着幻境的零一刚意识到不对,就见一道身影已快速袭至老瘸子身前,挥起的拐杖向着那些细密的丝线砸去!
但这些丝线犹如一根根灵巧的蛛丝,仅在分秒之间便已钻入木偶的身体,老瘸子也随之抱紧怀中的木偶一跃避开了连阙的攻击。
两道瘦削的身影跃至房顶,原本僵硬的木偶在丝线入体后活动着自己的关节,诡异地动了起来。
它随即竟当着三人的面卸下了老瘸子的小腿,歪歪扭扭地安在自己身上。
尽管老瘸子此刻的身体已是一片溃烂木偶的模样,这样的画面还是诡异得令人生寒。
那具身体如残破的布偶一般被它剜下双眼后顺着屋檐随手丢下,摔落在雨水浸湿的淤泥里散成块块腐朽的碎木,身上的黑气也随着身体碎裂洒落在空气间。
被木偶安上的小腿接缝处被一根根丝线咬合,就连原本散落的手臂零件也随着丝线一点点重新回到身体。虽然与原本细腻的模样违和,却也勉强拼凑出了人形。
“瞧瞧,我也没想到他杀你的执念竟然这么深,宁愿换具身体也要摆脱我的幻术。”
零一将单边眼镜重新戴好,此刻镜片背后的那只眼睛已然只剩毫无生气的灰白。他行至连阙身后,叹息道:“我的技能需要冷却,等下可能要靠你了。”
“技不如人,别找借口。”
“……”
两人说话间,木偶已将那两颗眼珠塞进空白的眼眶,在黑夜中两颗浑浊的眼球不协调地旋转后终于齐齐定在他们身上。
“只要你把它和那颗眼珠还给我,我可以答应不杀你。”
见连阙不语,它一边转动手腕,一边说道:“老瞎子曾经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作品,但它却在我完成他的时候,斩断了我的一条腿,还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不要紧,我也可以为自己再做一具身体。现在这句身体马上就要完工了,你把它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你是不是也这样答应过那对父子?”
木偶的嘴角挑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对,他们不是已经离开副本了。”
“是吗?”连阙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问道:“那你缺少的材料怎么办?”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办法?”连阙抬起头看向扭曲着身体的木偶,明明未站在高处,他的身上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你的办法就是村里的那些孩子?”
“既然你都猜到了……”老瘸子显然也未料到他竟猜中了这一点,但他随即漫不经心地应道:“今天是最后一晚了,你们也可以参与狩猎。当然,虽然他们的材料还没有那么完美,但我也可以将就。”
“将就?”
连阙垂下眸,眼底一片晦暗。
就是这样潦草的两个字,便定下了人的生死。
这里被幻象蒙蔽,如果没有幻象……
连阙再次抬起头,雨中静谧的村落仍是一片宁静祥和。
但是,这个故事曾经真实发生时,是怎样的一片尸山血海。
陌生而宁静的村落,在他的脑海中渐渐与另一幅画面重合——
天空是一轮血月,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