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移开。
“想说点什么话,但感觉,不开口好像也可以。”
“那还是说吧,我想听。”
夜色里,小城在山脚下如连绵的星辉,几个影视基地光芒稀疏,如黯淡凝固的彗星。
蒋麓拿起威士忌,一仰头喝了个干净,用空杯碰了一下他的柠檬茶玻璃杯。
“这杯敬重光夜。”
他拿起苏沉推来的那一杯,同样一饮而尽,任由辛辣酒液淌过喉咙。
然后叮当碰杯。
“这杯敬你。”
苏沉眼神很暖,看他喝完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
“辣不辣。”
蒋麓本来很酷地喝完,把心意也表达出来。
他一问,好像肠胃才剧烈反应起来,有热气从骨缝里往上冒。
再看着苏沉,蒋麓又流露出有些青涩的反应。
“是有点。”
“来,缓一下。”
蒋麓低笑着说了声好,接过他的茶杯润了一口,让燃烧般的酒意往下压了一些。
苏沉看着蒋麓的一举一动,能感受到彼此牵动般的透彻。
像是蒋麓一笑,他就知道对方是在掩饰,还是在表达感谢。
蒋麓一皱眉,他就知道这片子又得再保一条,或者是盒饭难吃到一定境界。
反过来也是一样,苏沉就算打了个嗝,蒋麓也能猜到是怎么个意思。
他们别别扭扭地做着朋友,时而威胁要冷战到底,时而默契到互相看对方一眼都会发笑。
但是灵魂好像已经在深深渗透,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聊点别的,”苏沉续满柠檬茶,看着远处擦杯子的酒保背影道:“你有没有觉得,闻姐最近不太对劲。”
“我有注意到,她来渚迁的速度太快了。”蒋麓回忆道:“往年这个时候,她多半还留在时都,说在家里写得更快,有事都是网络联系。”
“今年她反而是像在躲着什么。”苏沉觉得不安,用指腹压着玻璃杯的边沿:“能是什么呢?”
“要不要去确认一下?”
“走。”
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不算突兀。
两人借着聊剧本的名义问她能不能见个面,去工作室那敲了敲门。
闻长琴拉开门,身后是一众噼里啪啦狂敲键盘的编剧们。
“这需要安静,我们下楼散步吧。”
“当然。”“嗯。”
他们三人披上外套,在夜风里漫步向前。
剧组还有半个月才开机,现在虽然稀稀拉拉的有人陆续入驻,但晚上还是显得安静冷清。
偌大基地一旦没有人影往来,便会多出许多不真实感。
尽管布景只存在于限定地区里,但他们散步在空旷广场时,也好像是话剧里的一个角色,在为未知的观众作即兴表演。
“闻姐,我跟苏沉约您出来,是想问问,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对,您要是想说,就放心地跟我们讲,不说也没关系。”
闻长琴猛地停住,长长围巾随着一扬。
她露出心虚的表情:“我有这么明显吗?”
“是有一点。”苏沉紧张起来:“您身体不舒服吗。”
“比那个还要糟糕。”闻长琴用双手按住胸口,强笑道:“不过谢谢你们,可能帮不到我。”
“难道……您……”
总编剧长吸一口气,自我拆穿道:“是的,我,写不出来了!!”
“姜玄要我下周日之前把第八部的简纲发给他,我连第七部的结尾都没有编出来!!”
“我真的——啊西八,我真的——”她抓住头发,痛苦大叫:“我写不出来了!”
两个崽子对视一眼,陷入全新的困境里。
……好像没有教科书讲过这种事该怎么办。
“前面步子铺得这么大,又是黄金之刻又是幻时鸟,后面就只能拯救世界了。”闻长琴抓狂道:“就没有更好的情节吗!我就差把每个编剧的脑壳都撬开看看有没有别的货,他们一个个都在等我拿主意,我想不出来了!!”
“一般来说……”苏沉努力回忆看过的诸多作品:“好像到最后,都是变着法子要拯救世界。”
“有那么多世界等着被拯救吗!!这个母题用得人太多了观众也会觉得烦!!”闻长琴悲泣抹泪:“肯定还有别的出路!”
“您多久没休息了啊。”
女人茫然地想了想,有些记不清楚。
“五年?七年?”
苏沉当机立断:“明天放假吧,您说个地方,我们带您过去玩。”
闻长琴表示拒绝。
“有时候需要换一下脑子,至少换个环境,想一想别的事,可能会有启发。”
“但是姜玄那边……”
“姜玄那边我去说,”蒋麓抽出手机:“这个假我批了。”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