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姜玄跟铃姐简短问好,侧身解释道:“这是我弟弟,姜恕,现任SPF的经纪总监,也是这次帮忙牵线投资方的人之一。”
姜恕一副胡子拉碴的样子,没想到比姜玄还要更年轻。
之后介绍的几位,均是新旧高层合作人,以及新加入的特效总负责人。
“咱们这一批提前到的早,等会还有几位贵客。”
来的路上,铃姐已经提前说过。
苏沉在这种场合很少笑,抿唇点了下头。
现场有醒酒师小心伺候着一瓶拉菲,也有穿旗袍的女人煮水斟茶。
露台设在高层,可以鸟瞰时都夜色里的霓虹灯光,深秋里夜风微冷。
苏沉坐在蒋麓身侧,等待的十几分钟里都不曾说话。
他微微合着眼,只想回家好好泡个澡,然后把拖欠的作业写完。
两人的手垂在沙发暗处,在远处的人们吞云吐雾时,浅浅地碰了一下指背。
像是确认同类还存在着。
二十分钟的功夫,有几个红光满面的商人快步进来,先是和姜家兄弟握手寒暄,然后和在场所有人互动了一圈。
其中一个握手到苏沉面前时,笑容灿烂地连看姜玄好几眼,姜玄皱了眉头,微微摇头表示拒绝。
那人不肯放苏沉的手,摩挲般动作怪异,姜恕盯了一眼,用更油滑的强调道:“看我给涂总忘了什么,今晚美酒配美人——来,叫他们过来!”
语音一落,这才有预备的模特和小演员们含笑而来。
其中俊男靓女皆是不少,言谈时亲昵到毫不设防,是早早交易好的任人拿捏。
他们和她们的存在,和场间的什锦果盘一样自然。
也不过都是供人一乐的存在。
富商们相继坐定,接过姜恕剪好的雪茄,岔着二郎腿吞云吐雾。
涂总旁边另一个男人拿戴着金戒指的中指晃了下,叫苏沉他们坐近点,不用那么拘束。
铃姐这才站起来,笑着给他敬酒。
“您多担待,孩子还小,刚得过肺炎,我特意叫坐远了,怕又招了病。”
“难怪脸色惨白惨白的,也不弄个鹿茸给人家补补。”
涂总大笑:“给未成年吃鹿茸?你个狗崽子!”
众人哄堂大笑,好不自在。
苏沉没跟着笑,低头喝茶。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境遇,和那些吊着人胳膊喂水果的女模特没有区别。
不过都是那些商贾眼里的一盘菜,只是被诸多人护着而已。
姜玄作为总制片人,在一众投资商之间斡旋谈笑,找空档过来问他们是否还好,言谈里略有歉意。
但几个亿的生意,如果连主演都没有到场,也不会推进多深。
手机在夜色里明灭一瞬,轻轻振动了一下。
麓:等会可能要敬酒。
沉:无所谓,前几年也是这么过的。
麓:……我等会第一轮,你再一轮?
麓:他们让你喝,你不用犹豫,喝半口的时候潮哥会出来帮你。后面再敬,酒会被铃姐换掉。
沉:哎。
苏沉像花瓶一样独自陷在单人沙发里,蜷缩在抱枕边听那些人的说笑。
他想了一会,又给蒋麓发消息。
沉:你冷不冷?
蒋麓轻轻嗯一声,半是询问。
他俯身靠过来,小声道:“你要是冷,我找个借口,我们去室内坐一会。”
苏沉看着蒋麓夜色里眼睛,拿过他的手,用他的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我还发烧么?”
“肺炎刚好,总是会有点低烧。”蒋麓平淡道:“你往避风的地方坐。”
他的手背拂过他的额头,又翻转过来,用温暖掌心去触碰他的脸。
这一刻的对手戏不用任何预演,可以骗过几乎所有人。
这样的应酬往往有好几轮。
前面漫长的铺垫里要玩到宾主尽欢,烟灰缸都换过好几轮,天南海北的都聊得漫无边际。
譬如出海钓鱼,露营爬山,一直讲到海外见闻,证券投资。
直到接近午夜,才会由东家试探着引导到正事上,再开展漫长的拉锯。
演第一部的时候,苏沉还小,偶尔也必须出场,会听到渐渐睡着,被铃姐小心翼翼地抱着,被烟味熏得衣服都发臭。
蒋麓始终都在他的身边。
剧场里,他是他唯一不变的忠臣。剧场外,他是缄默而安全的一面盾壁。
是安全感,是同类相吸。
苏沉后半段还是睡着了。
他被吵醒时,蒋麓端来一杯热水,期间已经有来有回的敬酒很多轮。
“海导来了!这跨国飞机坐的有够累吧?哥们几个都等你呢!”
“来来来认识下,这位是姜大制片,姜制片,可是国外好莱坞抢着要的牛逼导演——邵海沿!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