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高校艺考时间不一样,我们已经提前预留好了,每个学校都给三天……”
“那准备时间呢?”
蒋麓倾身看她,慢条斯理道:“青春就这么一次,不在学校里好好读书,总是有点说不过去,是吧铃姐?”
经纪人咬牙割让道:“那给你们预留两周的休息期,这段时间里你们好好读书,享受青春,之后再谈广告的事!”
“两周啊。”苏沉摊开厚厚广告合约,看上面的密集要求,又道:“至少一个月。”
“我能在四中见到麓哥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
蒋麓本还在打量经纪人的反应,闻声才回过味来。
他都没想到这一层。
再看向苏沉时,蒋麓心里发痒,低着头用指腹摩挲着纸杯的边缘。
只有沉沉会为他在意这样短暂的几十天。
即便剧组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仍会珍视着在学校里再见。
苏沉对他的亲近永远坦荡明亮,反而是他自身看似洒脱独立,并不需要这些。
这一刻,其实是他更愿意粘着苏沉,却执拗地不肯承认,也不说出口。
经纪人想来想去,找了个更合适的安排。
五周,但不上晚自习,尽可能把所有拍摄计划都放在时都范围内,期间放学以后工作到最晚十一点。
商讨了一路,刚要继续签下去,汽车喇叭响了两声,是苏沉到家了。
他的爸妈牵着他的弟弟,在夜色车灯交融的地方招手。
苏沉本雀跃起来,打开窗户长长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再近一点,等到车停下时,又觉得违和不安。
他一手扶着车窗,远远看着车前等着的家人,又看向蒋麓。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庭反而成为了遥远的定义。
再重新走回去,都需要额外的勇气。
他明明只离开了一年,期间父母还有陆续去剧组里看望他。
可就是能感觉到生疏了。
像是留学在外,像是两看相不识。
蒋麓觉察到这一点,暗处握了一下苏沉的手。
“回去吧。”他声音微哑:“他们等你很久了。”
略有些用力的一握,才使苏沉从某种茫然里醒过来。
少年点点头,推门下车,去拥抱父母和弟弟。
然后拿走两大箱行李,以及一公文包的广告合约,和他们挥手说再见。
“学校见。”
蒋麓挥挥手,和他们道别。
蒋从水并没有下来迎接他,但幸好,还在家里。
作为欢迎,她给他煮了一袋速冻饺子,两人分着吃了。
饺子很好吃,至少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皮是皮馅是馅,吃完不会腹泻。
蒋从水因为亲哥哥的去世,一度忙了很久,收拾着未处理完的各类事项和产业。
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她变回原来那个在手术室外批论文的老样子,活的平静又自我。
这样的人,很难看出年龄感,甚至很多追求者觉得她并未生育过,性格冷淡也是种迷人之处。
蒋麓扒拉着碗里的三鲜饺子,很想和她说几句话。
女人吃完自己那份,起身把自己的碗洗了,继续在客厅改论文。
“妈。”
“嗯。”
“你想不想跟我聊聊?”
“我马上要高考了,你没什么建议吗?”
“再说了,”他半开玩笑道:“我这个年纪的小孩,虽然看着一米八一米九了,也很需要来自家庭的爱,对吧?”
这样的玩笑,他跟舅舅开起来自如又简单,少不了被笑骂几句,然后爷俩一块喝点冰饮撸个串,就像父子那样融洽热闹。
可是舅舅走了。
他不熟悉那个所谓的父亲,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触这样的母亲。
作为演员时的一切如鱼得水,作为明星时的饱受关注,在这里一切概不生效。
蒋从水改完一行论文,推了下眼镜道:“嗯,你说,我听着。”
蒋麓放下筷子,无名火发不出来。
他方才伪装出来的轻松适意有些维持不下去,只生硬道:“妈,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小孩?”
“小时候我忍着,觉得一定是我做错什么,你才不爱搭理我。”
“现在我也成年了,你直接说明白,如果不想看见我,我可以直接拖着行李箱走人。”
蒋从水放下钢笔,把指缘的红墨水擦干净,轻轻叹了口气。
蒋麓立刻熄了气焰,抿着唇不再发作。
他本来想对她发火,但她只是叹口气,就好像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受不了这种亲情血缘带给人的本能控制。
“我很想做你喜欢的那种妈妈,不管怎么说,试试看。”蒋从水把论文收起来,调亮客厅的灯:“所以,我现在陪你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