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一从角色里缓过来, 立刻快步冲下台阶,去看蒋麓额前破开的伤口。
“麓哥——”他有点慌了,不敢让拇指碰到出血的地方:“酒精棉给我一下!”
刚才演戏时他太过投入, 没来得及注意甩书的角度。
助理训练有素地帮着处理细小伤口, 苏沉穿着龙袍仍在蒋麓身边转悠。
“你疼不疼啊。”
“对不起,我没想到……”
蒋麓被关心的非常舒服。
面上没有显出来,但故意迟迟不说没事, 悄悄观察苏沉的表情。
他好在意我。
少年嘴角露了一分笑, 语气反而故作冷淡。
“小伤而已。”
“我怕你留疤。”苏沉陷入懊恼:“早知道砸歪一点。”
“他哄你开心呢。”潮哥都看不下去了:“喏,血止住了, 他自己不手痒乱扣就不会有疤。”
蒋麓暗踩他一脚。
“哎哎哎,你们继续拍。”助理掉头就溜:“我不打搅了。”
苏沉看见导演那边的表情, 知道自己这场戏是过了, 欢呼一声出去卸妆。
下班了!我要去睡觉!今天好累好累啊!!
蒋麓习惯性跟过去, 被化妆师往反方向按:“走了新郎官,换衣服去。”
蒋麓略有不满:“今天就拍?不是说后天吗。”
“这不是你和小陛下拍得太顺了, 赶赶进度呗。”道具师已经在招呼大伙儿帮忙布置鞭炮喜字了,忙里偷闲凑过来逗趣:“第一次结婚紧不紧张?”
蒋麓:“……”
这些对他而言只是个工作。
跟端盘子扫大街一样没有区别。
蒋麓临换衣服之前,回身又望一眼。
“苏沉呢?”他明显不太高兴:“叫他过来。”
潮哥当这祖宗是拍戏累了耍小脾气, 跟哄孩子似得糊弄过去。
“估计是卸妆喝水去了, 你先忙你的, 我等会叫他。”
蒋麓皱着眉看他一眼, 转身回了化妆棚。
结婚成家乃人生大事。
哪怕第一次是在年少, 那也得在镜头前拜堂交杯, 把功夫做足。
一切都是假的, 可越是假的, 好像越需要在人群里见到熟悉的人, 多求得几分安定。
换好喜袍之后,蒋麓坐回镜前,任由化妆师给他描画剑眉。
长发半束半放,眼眉一提便聚了俊气,正是翩翩风流少年郎。
蒋麓天生高挑修长,这身板穿着喜服更是显得华贵从容。
他很清楚,这场结婚的戏,他的父母都不会在场见证。
舅舅在,但舅舅永远在镜头之外,并不会和他有任何眼神的对接。
蒋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来由地想起刚才独坐侧殿的元锦。
难以言说的孤单再次涌起。
剧组早已提前准备过,现在骤然加快进度,也只是补贴几张喜字,四处洒些金纸喜糖之类,姬家府邸早已布置出喜庆热闹的氛围,群演也是一叫就到。
葛导演拿着台本引这对少年夫妻彩排流程,把接亲成婚的逐一步骤讲得头头是道。
郑棉虽然大蒋麓一岁,听得也是耳朵发红。
……比起臭着脸的蒋麓,她其实更喜欢沉沉一些,不过也仅是友情。
“哎,都渐渐进状态哈,”葛导演颇像在导演元旦晚会,一边跟他们确认行进路线,一边招呼着弦乐班子喜舞班子都张罗起来,一个人快掰成四个用:“新娘子多笑一笑,新郎官靠的跟她近点——近点!人家又不吃人!”
助理过来递纸巾擦汗,又被耳语询问。
“苏沉呢。”
“沉沉啊……”潮哥还真不清楚,摸着后脑勺道:“兴许回去了?”
蒋麓眸色微郁,不再说话。
他看见郑棉穿着金红嫁衣时,半分情窦初开的感觉都没有。
像是硬要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拴在一起,凑得越近心里越觉得违和。
蒋麓此刻心里并无一个确切的形象。
他只清楚,红帘下的不管是谁,都绝对不该是她。
“好,咱们最后走一次流程,这次群演跟上,都不用说台词哈,单纯排练四部分的走位!”
“注意擂鼓吹笙的不要挡住主演的机位!!鞭炮放的时候避开镜头,别炸着摄影师!”
“所有人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