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楼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
听起来,好像有一点神奇。
他家境优越,成绩和为人没得挑,参赛拿下的奖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在与此同时,他不特殊、不高调,再尖酸刻薄的人看着他都说不出一句贬低的话。
而对孟安仪来说,有多少人喜欢她,就有多少人讨厌她。
她同时身负强烈的爱憎,所以郁楼身上这样总是淡淡的情绪,对她有着一些非常微妙的吸引力。
她很想知道这样淡的人有情绪波动是什么样子的。
很想很想。
可那天郁楼并没有在这个令人心悸的问句后直接解释。
而是静静看着她,然后说:“好。”
像一个承诺。
孟安仪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有些茫然。
她以为会听到一个故事什么的,她和郁楼会因为这些交代而有些很不一样的进展。
但实际上并没有。
她甚至连杨羽微拦住他做了什么也没有搞清楚。
孟安仪一头雾水,不知道郁楼那句好是什么意思。
加之,郁楼好像又开始忙起了什么,她很少在学校里跟他有所交集。
这样的茫然,就一直持续到了一段时间后。
……
那天孟安仪下课,随手把东西往桌边一放,翻着布置下来的卷子,百无聊赖地想中午吃什么。
隔壁班的凳子拖动声响起来,有人开了门,开始有声音大起来。
孟安仪习惯性地撑着脸抬头。
她看见了郁楼。
他回来了。
他也在此时抬起眼,和她对上视线。
这一幕很熟悉,以至于孟安仪稍稍走神了一秒,倏忽回想起第一次看见郁楼的时候。
也就是在这一瞬,隔着一道窗。
郁楼对她轻轻颔首。
不太明显地、弧度很小的,笑了一下。
像表示友善。
又很快收敛起来。
他朋友走出来了。
郁楼转过头说了句什么,和他一起离开。
……
就在那一刻。
孟安仪难以言述地,很快地,莫名心悸了一下。
这场景的确依然很熟悉。
但已经,和第一次见面不一样了。
隔着同样的距离。
可她已经知道郁楼的睫毛在向下看时会微微覆住眼睛,知道他握着伞时手背青色血管清晰,骨节分明。
知道他买冰淇淋时会同时买纸,上车时关门声很轻,靠在他身上有很淡的热意和香味,她仰头可以倒在他肩膀。
气息声在耳边像微微的风。
他问她想知道吗。
她说“想”。
必须和他很近很近,才能察觉这些细节。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知道。
一种难言的沸腾在她心口微微燃烧着。
孟安仪心跳有点快,一下子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快,膝盖在桌子上磕了下,她并没在意,抓起包绕过一排座位。
这时间楼道的人流潮涌,挤挤挨挨。
她从中很快地穿过,往郁楼的方向走。
就在快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她被人挤了一下。
人往前趔趄两步,撞到了郁楼的手臂。
郁楼顿了下,随之侧过头来。
孟安仪只尴尬了半秒,就坦然地用手指顺了顺头发,笑了下:“没站稳。”
他身边的朋友看见是她,开始促狭地挤眉弄眼,显然打算看热闹。
按惯例,郁楼会礼貌地说“没事”,然后离开。
他朋友觉得孟安仪这招没用。
但此刻。
她听见郁楼微微带笑的气息声,宽容地轻点了下头,附和说:“人太多了。”
他像是想了一下。
然后问她:“去吃饭吗?”
这句话大概省略了一些汉语成分。
孟安仪顿了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好像是,问她一起吃饭吗。
她停顿的手放下来,“吃啊。”
她看见郁楼旁边那个人傻眼了。
……
一些细微的变化确确实实地在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