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仪自己也不太数得清甩掉过多少人。
她长得漂亮,脾气干脆,受人欢迎,十七八岁好色而慕少艾的男孩子,勾勾手指头的事。
看腻了就甩,一个也不留情。
因为太张扬,她被老师教育过很多次。
一开始还拍桌子怒喊叫家长,等到发现她舅舅也是个吊儿郎当混不吝的货色,并且孟安仪这人是真不在意批评之后,老师态度逐渐变得麻木。
到最后,只能苦口婆心地晓之以利弊:“孟安仪,你以为这些男生是真的对你有什么爱情吗?他们只是图你好看而已。”
孟安仪礼貌点头:“我知道老师,我也只是图他们的甜言蜜语。”
从此老师再也没以这个问题为原因找她约谈过。
看见她就捂着头叹气,只能告诉她低调点,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孟安仪不怎么喜欢他们。
或者说有点欣赏,但并不很深。
她很早就知道男人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谈恋爱玩玩可以,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在认识郁楼之前的那段恋爱,她谈得相当敷衍。
因为觉得对方可以给她讲英语作业而开始,因为问他为什么喜欢她而结束。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男生笑哈哈地说:“漂亮。”
她点点头,回答:“蛮肤浅的。”
分手后,那个男生追着她说她翻脸无情。
孟安仪也认可。
她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坏。
明知道利用外表带来喜爱有多么轻易,却又轻蔑着、抵抗着、厌倦着这种喜爱。
可她明明也没有给过别人了解她的机会。
孟安仪想着想着就开始跟自己较劲起来。
她并不是爱自我折磨的人,最后,下了结论:是这些人都不够有挑战性。太轻易就被拿下了,导致她没有发挥的空间。
——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挑衅她了。
一个人嘲笑般问她:“你能泡到郁楼吗?”
孟安仪精神一振,正色问他:“郁楼是谁?”
……
郁楼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还挺出名的。
隔壁班的同学,什么诸如校霸校草学神之类的叫得响的名头也没有,好像就是个安安静静的好学生。
一点也不张扬,不轻狂,在班级之外也没什么人际关系。
但如果留心一些比学校层面更高的东西,大概就会发现他实在是有些,太不高调了。
孟安仪凝神翻看着他在外参赛获奖的履历,从香港一路看到英国,纸页哗啦啦地作响。
都是一些,她那个英语很好的前男友翻着词典也读不顺嘴的奖项。
孟安仪第一次接触到一些很远的世界。
她翻着采访他的晚报,上网搜索资讯,翻来翻去图片就那么几张,一律保存在电脑里,新建了个“YL”的文件夹。
相关信息有限,比赛之外的消息更是全凭那个向她发出挑战的人口头提供。
孟安仪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个男生是郁楼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他忿忿不平地找到她,只是因为他暗恋三年的女生打算追郁楼而已。
她开始注意隔壁班的上下课动向。
她们班放得早,老师都好说话,不爱拖堂。孟安仪转着笔听外面的动静,走廊里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听到哄然的起立声和谈论声,就知道隔壁班下课了。
她扬起头往外看。
孟安仪第一次,有意识地,有目的地,在人群中看见郁楼。
干净。
难以想象,这是她对一个男生的第一印象。
她肤浅地觉得他好看。
但长相带给人的冲击感又并不浓烈。
像一株天然生长在那里,安静垂着头的柏树,有一种平和清冽的气场。
不像她。
孟安仪注意到他低调的黑色的外套,灰白的运动裤,穿着和背的包上没有logo,颜色款式简单,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设计,剪裁高级,质感昂贵。
郁楼停顿了一下,像在等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