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没有看到剑灵的红光。
她意识到坏了, 但也晚了。
一闪而过,她之前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什么, 但从未亲眼看见。如今视之如触火, 立刻避开视线,内心掀起惊涛。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好奇, 又屏住呼吸瞧一眼。
沈溯微仓促引剑气令衣摆落下,遮了严实。
“将我放开。”沈溯微的睫毛颤动如蝶翅,勉力维持着平静, 嘱咐道, “背过身。”
徐千屿忐忑地站在灯影下,没动。
她想到从前的几次, 他总是捂住她的眼睛, 不叫她看见一点,似乎很不喜欢对她的欲.望。这是为什么?
二人僵持片刻,沈溯微的语气突然放得轻,他也十分厌恶自己失去控制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徐千屿见他这样惶惑,心中发闷,但室内还是寂静。她逆着剑气走到面前, 忽然撩开他的衣摆。
沈溯微瞳孔微缩, 束缚着他的橘色剑气骤然炸开, 但也晚了一步, 他的手攥住徐千屿的手背。
徐千屿心头重重一跳。她从未想过这样清冷的人身上竟会有如此炙热的部分,仿佛握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沈溯微抓住她的手猛然收紧, 似紧绷的弓弦。徐千屿强迫自己不要撒手, 热气如沸水荡开, 迅速盈满了面颊。
徐千屿抬眼, 正对上他有些涣散的目光,似湖上笼罩一层微光。其下是正在失控的漩涡,但又交织着隐忍的痛苦和屈辱,竟显得亮如灯火。
她头一次觉得师兄是脆弱的,脆弱得任她摆布。徐千屿擅长与强硬的东西对抗,但捧着易碎的东西,却有些无所适从,笨手笨脚。
呼啸的夜风,被窗棂阻隔在外,屋内的空气鼓涨而沉静。徐千屿不敢动弹,难得有些结巴,“怎、怎么办,教我。”
“……”沈溯微眼睫颤动。他与旁人,与外界保持着距离。多年也只有徐千屿近身,这般触碰,还是超出了限度。
浑身的战意都如尖刺般竖起,想将对方推开,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压制战意上。
徐千屿感觉手中的心脏要炸裂了,急得她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也不管,依着上次在藏书阁的经验,缓缓依葫芦画瓢。
沈溯微看着她倾身,如笨拙地摆弄玩具一般,忽而将她抱在腿上。
她挣扎一下,沈溯微摁住她的背:“别动了。缓一下便好。”
这样抱着她,感受她的温度,比那种触碰更让他觉得安心。
徐千屿道:“你若是不舒服,为何要忍着?”她顿顿道,“反正这里没人,我们就像上次一样,也没人管得到。”
沈溯微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不想伤到你。”
徐千屿卷起手上的夺神鞭,看了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我都伤到你了。”
“没关系。”沈溯微道,“我忍着便是。”
徐千屿伏在他肩膀,正巧能看到窗上那个破洞。洞外闪电照应斜织的银丝,雨气丝丝缕缕地浸入了心上,令人愈发酸涩:“你对我这样,叫我很难受。”
沈溯微:“为什么难受?”
“我原本应该对你更好才是。”徐千屿见他的唇抿着,皮肤像潮湿的冷玉,便将他的下颌抬起,试探着触碰他的嘴唇,“但不知为什么,总叫你受伤。”
沈溯微以冰凉的唇回吻着她。徐千屿感觉他的手抚过她的发顶,猛地一拆,随后发髻散了。黑黝黝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还留着些卷曲的弧度。
她的发髻还是在魔宫里梳的样式,他不喜欢。
沈溯微帮她理了理头发,沉静地望着她:“我如今道途难测,就像孚绍,日后可能将你拖入地狱。就算这样,你也要与我在一起吗?”
徐千屿心想,师兄一直在云端,何曾在地狱?
她心内闪过一些画面:他腕上伤痕,还有在魔宫时,遮天蔽日的魔气,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如看到明月坠在地上,滚入尘埃。
但对她来说,明月还是明月,只要是这个人,便没有任何不同。
她道:“要。”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我徐千屿做事,从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