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也不会在这群信徒身上浪费时间,个个策马紧随,心里却想着,如此一人,怪不得能将骁王殿下治得人服服帖帖,啊,确实厉害,确实厉害!
头一回见到靠嘴皮子退敌的。
不过或许也不仅仅是嘴皮子,毕竟柳二公子套上战甲,当真像个自带圣光的神仙,举手投足溢彩流光,看起来像是时时都要奔着九万里长空而去,很有几分威慑力。
太吓人了,得给骁王殿下看牢一些。
而那些信徒们也停住了脚步,他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人,所以先互相数了数,数了四五遍才数明白,真的是四百二十二。
“那,那还走吗?”
“……”
现场一片静默。
没人再提走的事,因为谁都知道,那位骁王殿下的军规极为严苛,逃了再被寻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于是还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玉苍屏一带,正巨石如滚雷,跌在地上,砸了个地裂天崩。
这是白福教最后的壁垒,而大琰的七路人马也已将周围清剿得七七八八,众多头目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只剩下一个木辙。
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杀人只驱策乌蒙云悠等一众杀手,活像个不通武学的斯文人,现在才第一回拿出尘封已久的兵器,是两把蛇形长刀。
第一波攻上前的琰军被震落山崖,梁戍飞身接住一名兵士,将他丢入人群中,自己拔剑出鞘,直取木辙面门而去!
对方似灵蛇闪身避让,冷笑道:“骁王殿下果真同传闻中一般,用兵如神,狠戾嗜血。”
“对你这种邪魔头子,哪怕凌迟处死,血祭整片西南,亦不为过。”梁戍道,“本王今日便来取你的命!”
木辙并不想死,但哪怕要死,他也要拉着眼前的人一起死。山野间的血已经将泥土都染红了,白福佛母的呼声由刚开始的山海咆哮,变成眼下稀稀拉拉的叫喊,而很快的,就连这份稀稀拉拉也会被琰军的长|枪挑断。白福教大势已去,自己苦心经营十余年的大业亦如广厦倾覆,昔日的风光与雄心,如今终化作一片虚幻泡影。
自己再也没有下一个十几二十年,去构建一份新的事业了,无法长驱直入攻进梦都王城,坐上梦寐以求的王位,也就无法将心上人奉为天下之母。她生时是为人鄙夷的娼妓,死后也将是为人鄙夷的娼妓,往后人们在提起盈玉颜三个字时,永远都会将她与皮肉生意连在一起,语调也会带着十成十的轻薄下流。
她再也没法成为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这个认知使木辙感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而这铺天盖地的恐惧,很快又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愤怒。
他看着梁戍,一字一句道:“好,那我就杀了你,为我的阿盈报仇!”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两把蛇形大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发出震颤与嘶吼。高林从未见过这邪门套路,忙高声道:“王爷小心!”
梁戍握紧剑柄,他当初曾亲眼目睹了谭府的惨状,又岂是“尸横遍野”四字所能概括,那时死去的不仅仅有谭家人,还有许多护院与侍卫,能在一夜之间屠戮这百余条人命,对方的功夫理应高到邪门。
更何况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十几年后的凶手,只会更加深不可测。
木辙挥刀咆哮,带着对心上人的自我感动,像杀红了眼的野兽,只想将眼前这摧毁了自己圆满计划的人彻底撕碎,他内力似毒蛇横扫,梁戍腾身避让,手中寒光刺目。
“轰!”
碰撞出惊天动地的巨音。
常小秋收拾完了眼前一群邪|教徒,片刻不歇地,也策马驰向山腰,原想助梁戍一臂之力,可人还未走到跟前,就被程素月凌空一把拎走,战马受惊跌落下山,摔断了一条后腿,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木辙那把形状恐怖的刀,“砰”一声插在先前他待的地方。
少年惊出一身冷汗,程素月抬手一剑欲挡,锋刃却“当啷”被斩为两截!眼见木辙又要砍下第二剑,关键时刻,幸有梁戍及时赶到,他长剑贯日,在木辙肩上留下一道深深血槽,对方却像失去痛觉一般,反倒回身阴森诡异地笑。
草丛中有细细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