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云悠凭借对地形的熟悉, 以及事先设计好的种种暗器,如一只灵巧的猿猴,穿梭在重重密林之中。骁王府的护卫眼见对方越逃越远, 便挥手下令集体弯弓满月, 一时箭矢如急雨,乌蒙云悠脚步似乎因此而稍微踉跄了,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快地滚下一处矮崖。
再度逃了个无影无踪。
军营中的柳弦澈在听闻乌蒙云乐的死讯后,也叹息一声,良久之后, 吩咐道:“将她的尸骨火化吧, 否则剧毒之躯深埋于地下, 难免又会催生其它毒蛊。”
柳南愿点头:“好。”
被白福教毁了一生的少女,最终化为一缕轻盈的烟, 由夏风卷着, 消失在了密林的四面八方, 从此再无痕迹。
夜半, 整片西南都降下了一场暴雨,轰隆隆的雷鸣几乎要撕破天际, 巨响绵延滚进柳二公子梦中,惊得人浑身一颤,三千大道也便化为蝶舞。梁戍收紧手臂:“吓醒了?”
柳弦安迷迷糊糊, 又不失原则地回答,没吓醒, 还能再睡会儿。
梁戍低头, 用下巴蹭了蹭他, 倒将自己的睡意给蹭没了。西南密林雨夜其实是极美的, 噼里啪啦地打落在竹楼屋顶上,浸得四野一片潮湿青翠,空气里也沁满花香,不过还是不如怀中的美人香。他趁人之睡,将对方的宽袍一点一点拉开,如同正在剥一枚挂在枝头的嫩果,戳一下就颤,咬一口,连皮肉都是香甜的。
柳弦安不怎么愿意地伸手去拽寝衣,但明显拽不住,梁戍笑着翻身抱住他,咬着耳朵低声说:“不许睡了。”
三更半夜,万籁俱静,连虫鸣都消退了,自己却不能睡觉,柳弦安觉得世间万没有这种道理,于是口中“嗯嗯呜呜”地应付着,同时手脚并用往墙角爬,想要将身上的人甩开。梁戍却俯身虚压住他,用牙齿去咬雪白脖颈处的那枚小红痣,柳弦安实在是困,但又实在没法睡,半梦半醒间,还做了个舍身饲虎,充满哲学思想的梦,最后终于被咬醒了。
醒来之后,现状并没有比梦境好到哪里去,因为至少梦境中的猛虎追不上三万里云层中的白鹤,但现实中可供两人活动的范围,只有一张“咯吱咯吱”响的薄片竹木床,结实程度堪忧,偏偏骁王殿下又很像是吃错了药,连咬带舔,大手掐住一把软腰,声音里也透着潮湿的水汽:“别动。”
柳弦安:“……”
梁戍用拇指刮着他的侧脸:“不准闭眼睛,看着我。”
柳弦安不怎么想配合,主要是觉得倘若自己再看,等会或许会更没法睡,于是立刻闭上眼睛,只将手往前一伸,勉强应付了该应付的事,并且又因为这点应付,在翌日清晨,理直气壮地多睡了一个时辰。
再想多睡,则不成了,因为整座军营目前都在装病,需要许多大夫配合一道装模作样,就连梁戍本人也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负责清扫的大婶收拾出来两条染血的帕子,被吓得不轻。
“王爷这是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病,咳疾!”
高林阴沉着脸,吩咐大婶烧了帕子,往后不可多言,但消息最终还是传了出去,甚至连袁彧也听说了,他试探着问:“最近几天怎么没见着王爷?”
“病了。”高林对他倒是没有隐瞒,坐在椅上发牢骚,“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怪病,说瘟疫又不像瘟疫,得病的也不单单是王爷,这几天你散步时没有觉察吗?四处都是咳嗽声。”
“白鹤山庄也无计可施?”
“白鹤山庄是大夫,又不是神仙。”高林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往后几天,还是别出门了,免得也被染上病。你这房子周围,我等会再派人用石灰撒一圈。”
“好,我就待在此处。”袁彧道,“就待在此处,等着。”
他自以为大功告成,心中自是得意,只等着木辙的下一步动作。
而与此同时,白福教的圣女,也悄无声息地开始在西南大地四处游走。
不同于往日的清冷与高高在上,这一回的圣女,终于愿意从高台之上走下来,让诸多信徒们能越发近距离地膜拜她惊人的美貌。他们跪在地上,脸庞激动得通红,像一条条忠实又愚蠢的狗,匍匐上前,争前恐后亲吻那赤|裸白皙的脚趾。
南洋女子咯咯笑着,用脚趾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让我来看看你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