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像是嘲讽,但其实柳二公子还真没怎么研究过毒虫,能提前将诱饵准备得如此齐全,全靠西南驻军情报收集做得好。
有许多曾与乌蒙云悠交过手的驻军,都对他手中那条能断而再连的蓝色毒鞭记忆颇深,柳弦安将厚厚一叠口述翻看完,结合所有人的描述,推断道:“应当是某种虫绳。”
“这样的确能说通。”梁戍问,“不过具体是哪种虫?”
“蓝色的毒虫,外壳坚硬,在空中的飞行速度极快。”柳弦安道,“我得想想。”
然后他就坐在椅子上,开始专心致志地想,有护卫看不明白,小声问:“柳二公子这是在干嘛?”
“找书。”阿宁回答,“有些不常用的书,放得比较深,得多找会儿。”
护卫:“……”
不懂,但大受震撼。
阿宁却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自家公子看过的书实在太多了,如山峦一般,总不能全部胡乱堆在一处,往三千世界中修建一座藏书楼,再合理不过……反正肯定要比修建王爷那能装得下鲲鹏的温泉池子更合理。
蓝鞘翅就是柳二公子翻书翻出来的答案,这种毒虫极为罕见,也极难调|教,能将其训练成一条收缩自如的钢鞭,确实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所以此时的乌蒙云悠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他恼羞成怒,纵身欲将那布袋夺回,但梁戍如何肯让他靠近,扬手一剑破雾斩风。御前侍卫带着柳弦安与阿宁迅速撤向另一头,道:“公子不必担心,他不是王爷的对手。”
乌蒙云悠上次在白鹤城外,只与梁戍匆忙交过数十招,加之又有凤小金在旁护着,所以对他的功夫并无太深了解,只知道的确邪门,但具体有多邪,却是直到此时才有了切身体会。先前所做的种种计划与准备竟都变成白费,他甚至都来不及将余下的毒虫放出,就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仓惶抵挡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滚落悬崖。
面对逼至眼前的玄铁长剑,乌蒙云悠难得有了一种能称之为“恐惧”的情绪,他捂住被剑刺穿的肋下,咬牙向着漆黑的山崖下扑去,却被人从后领处一把拎了回来!
“铛啷啷”一片碰撞锐响,金属带出的大片火星漫漫飘洒在寒冷冬夜间。梁戍一手制住乌蒙云悠,另一手挥剑挡开眼前暗器,月色下,戴着银白面具的男人身型单薄,一把长剑光寒,正横在手中人质柔软的脖颈处。
程素月被迫微仰着头,手也被缚在身后,模样颇有几分狼狈。
梁戍的瞳孔微微一缩。
阿宁急道:“是程姑娘!”
柳弦安亦难掩担心,先前众人就在计算日子,奇怪为何程素月迟迟未能与大部队会和,高林还特意差了人去寻,没曾想竟会落在凤小金手中。
乌蒙云悠欣喜叫道:“小叔叔!”
凤小金与梁戍谈条件:“以一换一。”
程素月嘴里塞着布团,“呜呜”地挣扎着,看架势是在让梁戍不必管自己。
“好。”梁戍拎着乌蒙云悠上前两步,“以一换一。”
程素月也被推到了前面,凤小金握着她背后的绳索:“数到三,同时放手。”
他其实知道梁戍并不会讲这份所谓的“道义”,说了同时放手,也随时都有可能如猛兽反扑,但眼下这是唯一能救乌蒙云悠的方法。他看着梁戍,梁戍也在看着他,两人都在心中计算最后的时机与距离。
“一、二——”
“三”字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凤小金将人质猛地推向前方,同时左手不知往哪个绳结上一抠,勒在程素月脖颈处的钢索竟瞬间收紧,几乎要扼断骨头!她的双目登时大睁,嘴角也溢出鲜血,梁戍被迫放开乌蒙云悠,挥剑先砍断了程素月身后的绳结。
“程姑
娘!”柳弦安急忙带着阿宁跑了过来,梁戍将人交给他,再看另一头,凤小金已经带着乌蒙云悠,再度消失在了漆黑夜色中。
“王爷。”众护卫问,“要追吗?”
“你们追不上他的。”梁戍合剑回鞘。
这是实话,却也听得众人汗颜,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但乌蒙云悠与凤小金都被王爷打伤了,理应会……消停一阵。”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干脆没音儿了。
乌蒙云悠被救走时,满身是血,而凤小金为了能将他顺利带回自己身边,也生生受了梁戍一掌。照一般人的眼光来看,这场交战的胜负其实明显得很,但梁戍依旧目色阴沉,骇得一众护卫在回程的路上,无一人敢言。
却也算不得安静,因为除夕夜,正是放炮的好时候。噼里啪啦吵得程素月都醒了,她睁开眼睛,想说话,感觉喉咙像火烧裂开一样疼,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要使劲!”阿宁赶忙在旁压住她,“程姑娘,你的嗓子受伤很严重,得好好缓上一阵子。”
程素月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还有力气,方才松了口气,在脊椎被绞紧的刹那,她险些以为自己哪怕再有余生,也得躺着度过。
她又扭头看向床边的梁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