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不错也架不住余家的巡逻队伍多得几乎处处火把通明,一般人根本无处遁形,眼看着就要被发现,关键时刻,幸有御前侍卫飞身而至,将他一把提了起来,腾身躲往暗处。
“谁,谁在那里!”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与喝问声。
“没动静啊,会不会是咱们看错了?”
“走走走,去另一头。”
巡逻的人散了,而童鸥也被御前侍卫带到了梁戍面前。
柳弦安继续问:“他怎么说,为什么要跑去余琮家中?”
梁戍替他披了件外袍:“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童鸥所供的事情,与那具尸骨有关,先洗把脸,我在屋外等你。”
柳弦安点点头,也没时间再继续琢磨梦与不梦了,洗漱之后就随梁戍一道去找童鸥。对方被暂时关押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空房中,他此时已经知道了梁戍的身份,所以一见两人进来,便跪地行礼:“骁王殿下。”
“起来吧。”梁戍道,“将你早上说过的所有事,你的身份,以及那具尸骨究竟是谁,全部重复一遍。”
“是。”童鸥起身道,“柳二公子,我就是传闻中的那名猎户,而那具尸骨的主人,也确实是万圆。”
柳弦安心头微微一紧。
西南邪|教横行,朝廷在前些年虽说被西北掣肘,无力派兵大规模镇压,却仍拨了许多银两到地方,命他们务必要想法遏制,不可能令其发展得太过迅速。童鸥那时还只是初入军营的新兵,但因为胆大心细身手好,所以仍被选中委以重任。他假扮成普通的猎户,四处游走收集着关于白福教的一切情报。
“有一回我在跟踪白福教的教徒时,不慎被他们发现,躲避追杀时失足滚落悬崖,是万姑娘救了我。”童鸥道,“她侠义磊落,直率可爱,我与她日久生情,后来就私定下了终身。但当时我仍有要务在身,所以在腿伤痊愈之后,便与她暂别,说好再过两月就来提亲。”
柳弦安道:“但你并没有来。”
“白福教的弟子实在太多了。”忆及往事,童鸥懊悔不已,“也是我大意,出山之后没多久,就又被他们伏击,再度受了重伤,这回是闻声赶来的驻军救了我,将我送回营地。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浑浑噩噩记不清任何事,后来遇到了一位白鹤山庄的神医,才替我清除了脑中的淤血。”
可再去怀贞城,却只听到了万圆的死讯。童鸥道:“我是不信她会自杀的,所以一直怀疑是因为白福教的弟子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才会暗下杀手。”
柳弦安问:“万姑娘怀过孕吗?”
童鸥犹豫了一下,道:“或许有。”
在山上那三个月,两人早已越过男女之防。万圆在最后一个月,确实没有来月事,但她又说自己总是日子不准,童鸥便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昨日在验尸房中,听柳弦安说尸骨曾经有过身孕,方才猛地想起了这件事。
“万姑娘自幼就在山中到处讨生活,所以身上有不少旧伤,那具白骨的确是她。”童鸥眼眶赤红,稍微冷静片刻,方才继续道,“但孩子……只怀过两三个月的孩子,也能看出来吗?”
“不止两三个月。”柳弦安道,“孩子已经足月,而且被生了出来。”
这话一出,就连梁戍也皱起眉头,童鸥更是五雷轰顶:“……这,当真?”
柳弦安点头:“当真。”
按照童鸥的供述,万圆在下山时,肚子里的孩子顶多两个月,再加上城里的两个月,远不够足月生产。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万圆在被收押入狱后,并没有立刻撞墙自尽,而是被人悄悄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后,再……
童鸥喃喃道:“等她生下了孩子,那些人才杀了她,又把尸体装回了空的棺木中。”
这样就能解释清楚案件的所有疑点,为何棺木是空的,为何后来却又被装进了尸骨。真相远比人们所以为的真相更加血腥残忍,童鸥双手抱住头,不敢再想她在生前都遭遇了什么。柳弦安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歇一阵吗?”
“不……不用。”童鸥垂着头,伸手乱七八糟地抹了泪,咬牙道,“我要替她报仇。”
“你昨晚为何要去余琮家中?”
“因为当年是余琮的儿子去劝的万叔,说自己已经将万姑娘的遗容擦干净了,不必再看,又说棺木也是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