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昼睫毛低垂, 纤长得有如鸟雀翎羽,疏疏落落半遮住双眸,掩去一些过于汹涌的神色。
鹤知知眼上的巾帕柔软纯白, 有些凌乱地堆叠着,掉下一角, 欲坠不坠。
睢昼喉结连续滚动,仿佛突然察觉到焦渴,像被谁拉着一般逐渐往下靠去。
鹤知知伸手将蒙眼的巾帕扯了下来, 与睢昼四目相对。
睢昼倏地直起身, 后退两步。
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沙哑续道:“这只是我的理解而已, 每个人都有独立理解经文的权力,不应盲信他人的话,因为每个人的表达都有可能被误读。”
他在屋内盲目地转悠着, 背对着鹤知知,脚步踱来踱去, 一时手也不知该放哪里, 甚至已经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在胡言乱语。
听在鹤知知耳中,却觉得很深奥,很有玄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睢昼看起来这么慌张。
“原来如此。”她也站起身, 边思索边说, 对着睢昼走过去,“睢昼, 你真的懂得很多。”
她走到近前, 睢昼又吞咽了一下喉结, 再侧身, 依旧背对着她。
鹤知知目光投向远方,忽然拍掌道:“对了,那是什么?”
睢昼顺着看过去。
那是一沓地理指掌图册,里面零零散散记载着历代舆图、水文经注等,是睢昼平时收藏来的典籍。
鹤知知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之前便有计划要将大金的山川全都翻遍,那谭明嘉只要还苟活于世,她就不可能找不到。
只是一直被其它的事情绊住手脚,还未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
现在既然要被关在将龙塔上一个月,不如干脆利用这段时间来实施。
鹤知知已经拨了人马和银子给谷映雨,助他先行一步,去寻摸那藏宝图另外部分的下落,若是有消息便及时送回。
而谭明嘉此时,定然也在找那藏宝图,他会去哪儿呢。
这些图册里,会不会有能解开藏宝图之谜的钥匙?
鹤知知一路小跑着过去够书架上的那些图册。
睢昼眼眸深沉,描摹了数遍她的侧脸,却没说什么。
只是又静静等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帮鹤知知拿下高处够不到的图册。
两人在书房内各占一桌,把自己要用的典籍堆在一旁,对坐着看起书来。
一开始,鹤知知还翻得很起劲,带着汹汹气势,仿佛立刻就能找到藏宝图的秘密。
半刻钟后,鹤知知翻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一盏茶后,鹤知知开始揉眼睛。
一炷香后,鹤知知已经把书册垫到了下巴底下,盯着对面的睢昼发呆。
那些图册中不仅有疆域政区,还有山川、河流、人口聚居点,官道、乡道等等信息,虽然记载十分丰富,可要从这渺如烟海的文字中找到一个摸不着头绪的谜底,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甚至有种让鹤知知觉得自己的脑袋生而无用的无力感。
看书真的很累人,尤其是当你发现,那些源源不断的知识越学越多的时候。
心累。
睢昼是怎么做到往脑子里装那么多东西的呢。
鹤知知鼓起嘴,悄悄吹着自己额前的头帘解闷。
或许是被盯得久了,睢昼翻过一页书,轻声开口道:“殿下。”
“嗯?”
“看书。”他既然应诺了皇后,自然要尽到应尽的职责。
否则,皇后下回不再信任他,就亏大了。
“……”
好严格。
果然国师大人在做正事时是这样一丝不苟,也就难怪母后要把她关到这里来了。
鹤知知瘪了瘪嘴,重新翻开一本书放到面前翻动了两下,手却很诚实地伸到桌子底下。
手臂熟练地一动,一个小方块便从袖囊里滚落下来,落到手心里。
鹤知知最近很沉迷这个小方块。
无岐匠人没给它取名字,鹤知知便叫它玄方。
她不停地转动玄方,试图转出一行字来拼成一句完整的话。
但这一面有四四十六个方格,且每一个字都不重复,而且只要转动一列,另一列也会收到波及,想要把这十六个方格恰恰好地拼成一句话,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这个小游戏,鹤知知虽然独自发明,又独自尝试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