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黄色的熟悉面孔。
姬玉瑶怔了一下。
碧梧迟疑地探头看去,只见对面的长街上,姬娴与站在那里,她没了平日里天真烂漫的模样,更没有远远朝姬玉瑶蹦跳挥手,而是端端正正,朝这里福了一礼。
雨落在她脸上,像是流了满脸的泪。
碧梧喃喃:“小姐……”
姬玉瑶轻声说:“她长大了。”
……
十年前,沈家囤积私兵一案终于在仲春将要结束时有了眉目,一时间高居谈资榜首,霍显也因此终于从那沸沸扬扬的争论声中暂退了下来。
却依旧不得清静。
这半个月,宣平侯已经是第三回来了。
他负手站在榻前,嫌弃道:“你就这样天天被铐在床头,不知反抗?大男人该是顶天立地,真给霍家丢人!”
霍显吐出葡萄皮,道:“丢什么人,我早就被逐出家谱了啊,再丢人也丢不到您宣平侯头上,瞎操什么心。”
“那、那她也不能这般埋汰人的!”宣平侯胡须吹了起来,斥道:“这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
“跟你有什么关系,堂堂侯爷,有事没事就往我这前——镇抚使面前吵吵嚷嚷,可有意思?有什么事儿想求我就快说,我又不笑话你。”
霍显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气得宣平侯一番话卡在嗓子,脸都憋红了。
他就不信这竖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给个台阶不够,还得求着他下才行。
可这俩父子哪个都不是服软的人,沉默半响,宣平侯再一次气哼哼地走了。
霍显嗤了声,像是心情舒畅地将两条腿叠放在床上。
又抬头瞥了眼天色,说:“她怎么还不来?”
霍显虽要卧床静养,但也需每日活动活动筋骨,傍晚春风凉爽,姬玉落便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松绑”,陪他四处走走。
可眼看时辰到了,却不见人影。
南月道:“沈公子方才来了,正在前厅说话。”
闻言,霍显皱眉,“他来干什么。”
沈青鲤打了个喷嚏,道:“你这般急着料理京都之事,是急着走了?为何这般着急?”
沈兰心在旁,也好奇地看向姬玉落,“是打算回江南?”
姬玉落颔首,言简意赅地说:“催雪楼易主突然,我担心江南生事。”
沈青鲤道:“那霍显呢?他愿意与你去?”
姬玉落斜眼看他,“他为何不愿意?”
“……”
沈青鲤无言,也是,她都把人锁在床头了,若霍显那厮真不愿意,打晕带走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霍遮安了。
但同情之后,沈青鲤内心又是一阵狂喜,这恐怕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目送姬玉落离开,沈青鲤感慨道:“妹妹,人活在世,还是与人为善好。”
说罢,却无人应他。
他扭头看去,只见沈兰心往东边小院看,看得都出神了。
沈青鲤道:“你不放心?要不要进去看看?”
沈兰心回过神,摇头说:“不用了,我只是为他高兴。哥哥,他有如此结局,我比谁都开心。”
姬玉落回到小院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半轮明月高悬天边。
刚走近,就见南月给她打了个手势。
她眉梢轻提,才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原以为又是宣平侯,仔细听听,才发觉是楼盼春。
只听楼盼春说:“你父亲已将族谱里添上你的名字,唉,我知晓你自幼就与他不亲,可无论如何,你姓霍,身上流着霍家的血,霍琮将来只能走仕途,侯爷到底希望后继有人,只你不开口,他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我倒觉得这不失为一条好路,往后你愿意庇护锦衣卫里的那些弟兄,借着霍二公子的名头,总归要省去许多麻烦。”
话音落地,是良久的沉默。
霍显看了眼门外站立不动的影子,唇角下意识弯了弯,才说:“师父是想我留在霍家?”
他停了下,说:“只怕您得问问您那位宝贝徒弟了。”
楼盼春瞬间迷茫,与落儿有什么干系?
姬玉落听了半响,方知楼盼春是来给宣平侯当说客的,不免垮下一张脸。
沈青鲤问她为何急着离开,还不是因为那烦人的宣平侯,从前不闻不问,如今上赶着要,隔三差五就“路过”此地,谁知道长此以往,霍显会不会叫他说动。
未免夜长梦多,她只得早早离开。
姬玉落推开门,不顾楼盼春惊诧的脸色,道:“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