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赵卿北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一直透着担忧的神色,时不时往他吊水的瓶子里瞥一眼,像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李星河看了兄弟二人一眼,很机灵地退了出去,留下赵卿北一个人在病房里。
赵卿北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讲话。
赵雪尽看着这个亲弟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终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坐吧。”他但声音还有些虚弱,失去了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赵卿北拉了张椅子,却又听他说:“坐这儿来。”
赵雪尽指了指身旁的座椅,抬起头望向他道:“我很多年没见你了,小北,坐过来让我看看你。”
也许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太过不堪一击,又或者是因为李星河的话,赵卿北想开了。
他犹豫了片刻,便坐到了赵雪尽面前。
两人说了半个多小的话。
大部分时候都是赵雪尽在说,赵卿北在听。
他说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以及为什么要去国外那么久,赵卿北沉默地听着。
过了很长时间,才自嘲地笑了笑说:“原来你一直不回来,不是为了躲我。”
赵雪尽一愣,“我没有躲任何人,小北,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偏见。那时候之所以让你听爸爸的话,是因为我担心我的病情恶化。”
他语气一顿,想起了当年蚀骨的恐惧和害怕。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担心会永远离开你,更担心你如果在我身上投入太过依赖,我走之后你会承受不来。”他注视着赵卿北,眼中带着弄得化不开的忧伤。
那是一种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无奈与妥协。
赵卿北心口微微刺痛,他从没想过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他安静了几分钟,最后起身道:“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赵雪尽心里一阵失落,垂下眼睫“嗯”了一声。
赵卿北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问道:“明天就能出院了,我来接你去爷爷那里吧,别到处乱跑了。”
赵雪尽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好,谢谢你,小北。”
赵卿北出去之后,李星河又回来了一趟,说是已经把门口那两个人赶走了。
赵雪尽诧异道:“许朗呢,他也走了?”
他记得厉霄把人给揍了,还没跟人家赔礼道歉呢。李星河拿出袋子里的粥,打开放在他面前道:“走了,他说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许朗看起来不像是个会随便跟别人动手的人啊,怎么会……”
他说到一半,想起来那个撩架的人是厉霄。
好吧,那就是他倒霉了。
赵雪尽打开盛粥的盒子,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来。
里面是他最喜欢的,外国语高中门口的那家皮蛋瘦肉粥。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了。
“这是许朗买的?”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带了几分不确定,以及十分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忍察觉的期待。
李星河一边喝粥一边回答:“厉主编买的,怎么,不合你口味吗?”
赵雪尽悬着的心放了下去,但在触底的那一刻,又感受到隐隐约约的阵痛。
他果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赵雪尽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没有,我很喜欢。”他舀了一勺滚烫的粥送进嘴里,烫的瞬间眼泪模糊。
可惜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人,会一勺一勺地吹冷掉,再喂进他嘴里了。
-
赵雪尽还是在医院多呆了两天,因为医生说想让他多留在病房观察一下,免得出去之后又突发意外。
这些天厉霄没有再出现在他跟前,甚至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见踪影。
如果赵雪尽稍微理智点,就会察觉到古怪。
但他情绪很是低落,每天都躺在病床上翻书,其他的事一概没有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赵卿北的主意,医院给他换了个医生,说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是一位副院长。
那位副院长来后,居然亲自先帮他把身体检查了一遍,然后又详细询问了病史以及用药经过。
赵雪尽觉得国内的医生还挺负责任的,丝毫不比他在国外的差。
副院长出了病房,回到办公室,看见了坐在他椅子上的厉霄。
他不禁叹了口气道:“厉总啊,你的这位朋友,病情可不是能轻易控制的住的。”
厉霄原本在无聊地玩他电脑上的扫雷,闻言停下来看向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
赵雪尽被强制待在医院已经快一个礼拜了,饶是他向来没什么娱乐需求,也禁不起这种天天对着雪白墙壁和满屋子消毒水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在李星河来给他送饭的时候,问道:“星河,小北有说过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