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仁慈,赐给她这场预知的梦境,她怎还会再往枪口上撞?
沈嫣让松音拿上中秋进宫时皇后赏赐的两盒凤夷进贡的红参,主仆三人收拾好包袱出了府。
玉嬷嬷左不过是个下人,也不好横加阻拦,只得暗中吩咐底下人去往别苑告知谢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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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芜苑。
咿咿呀呀的昆曲清丽婉约,像极一壶酒,轻易便能将人溺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绣金丝帐内飘散着袖里春的淡香,年轻的公子玉冠紫袍,眉眼舒展自若,屈起一腿躺在床上,秀窄清瘦的指节随意搭在床边,长袖挽折,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手腕,指尖似有似无地打着拍子。
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男人清隽矜雅的轮廓描摹出一层明亮靡丽的金粉。
柳依依不由得看痴了一瞬。
也只这一瞬,床内的男人长眉一挑,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唱了,嗯?”
这一声如清泉淌过心尖,凉薄而冽。
柳依依不禁低眉,面露腼腆笑意,一面替他捏腿,一面思量道:“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她声音柔媚酥软,又掺了绵绵的情意,若是寻常恩客见此,怕是早已经将娇滴滴的小娘子按在怀里受用。
可眼前这位,是众星捧月、眼高于顶的世子爷。
疼你的时候,一掷千金不在话下,若是惹他不高兴了,有的是法子折腾人。
柳依依咽了咽嗓,昨夜她不过随口提了句想要进王府逛逛,这位主儿就轻描淡写地一笑,让她提着嗓子唱了整整一夜。
他喜欢听话的女子,便是她这般得宠的,也不可往前僭越一步,若是无理取闹触碰到他的底线,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到头了。
正这般思忖着,耳边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世子爷?”
柳依依听得出来,是谢斐身边的长随凌安。
若无要紧事,底下人万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
谢斐慢悠悠地掀开眼皮,淡淡瞥她一眼,柳依依当即抿出个识趣的笑,“奴去厨房瞧瞧茶水。”
她起身,腰肢纤细,青碧的裙摆荡出轻盈的弧度。
凌安听到里头的应声,轻手轻脚地进门,迟疑地扫一眼柳依依,便移开目光,径直往内。
“爷,夫人……今早回了武定侯府。”凌安抬眸,又补了一句,“两个大包袱,主仆三人都走了。”
谢斐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朗润的琥珀色眼眸微微一暗。
以往沈嫣回府都是逢年过节去,谢斐也从不在这些事上为难,不过沈嫣乖巧懂事,每每都是蹭到他身上撒一撒娇,等他点了头,才会欢欢喜喜地去收拾,哪有不告而别的时候?
且她惯常当日去当日回,何须收拾包袱?看着倒有小住几日的打算。
凌安听到府里的消息,大胆猜测:“昨儿您在春风楼买下了柳姑娘,这事儿怕是传到了夫人耳中,这会跟您怄气呢。”
怄气?
谢斐沉默了一刹,忽的笑起来。
怄气这个词,难得出现在沈嫣身上,谢斐有些意外,又觉得新鲜。
凌安嘿嘿一笑,“夫人乘马车,还要去东阳街看铺子,您骑马,这会出门还能追得上。”
谢斐勾起嘴角,潦草地笑了笑,脑海中便浮现出往日她禁不住逗弄,气得小脸通红的样子。
罢了,回去两日也好,小别胜新婚,她向来温软乖巧,还总是粘人得紧,偶尔使使小性子,他也纵着。
“由她去吧。”
闹够了,脑袋清醒了,自然晓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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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彩帷的马车驶过东阳街,锦蓬下雕刻独特的宗彝图案,有忠孝勇武之意。
镇北王府的徽记,全京城的百姓都认得。
沈嫣在沿河两岸都有铺面,是沈老夫人为她准备的嫁妆,每每回府,沈嫣都会给家中的小辈带礼物,今日也不例外。
娉娉袅袅的身影一下马车,即便戴着幕篱,也吸引了整个东阳街的目光。
“那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夫人吧,许久没瞧见她出府了,还是那么漂亮!”
“京中第一美人的称号岂是虚言!当年多少大家闺秀想要嫁进镇北王府,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