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身边的长随使个眼色:“你在这儿侍候六少爷,我去里头守一守老太爷。”
裴观心中一亮,看来裴长安已经是四房五房的人了。
也由得他去,他立起取书,又将用过的书放回,来回几趟,就在长随的眼皮子底下,将道经取了出来。
光摸外头的书册一点异常也无,裴观脸不变色,翻开书封,指尖刮过书页,摸到书页中夹着的薄册子。
将小册纳入袖中,又将书册打乱。
恰在此时阿宝送了吃食来,东西转到阿宝手里,神不知鬼不觉带了出去。
裴五亲自收拾起床帐被褥枕头,一无所获,裴长安嘴里说的那份能发千笔帐的好东西,究竟被老爷子藏在哪儿?
恨不能把床板也拆掉,看看里头有没有夹层。
长随来报:“六少夫人给六少爷送饭来。”
“两人说了什么?”
“倒没说什么,六少夫人让六少爷别太伤心,多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六少爷让六少夫人回去的时候仔细路滑。”
“谁要听你说这些!”裴五一摆手,“那他在书房里?拿过什么没有?”
“不曾,一纸一笔都没拿过。”
从方才到现在也不过半盏茶,裴五亲眼看着的,那还能有假?
“去,问问前头灵堂摆好了没有。”
跟着便是守灵、烧纸,裴观跪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诚心替祖父烧纸。
纸随火化,火星飞溅,看着暗夜中升腾的纸灰,裴观心中灵光一现。
上辈子,他父亲被污写诗污蔑景元帝,家中书房被翻捡过好几回,为的难道就是那本册子?
立时叫来青书去取了件斗蓬:“让长胜送来。”
青书一怔,点头应下,等陈长胜来送衣,裴观避过人,对他道:“你去查一查裴长安。”
陈长胜有些吃惊,老太爷刚过身,公子就要查裴管事的儿子。可他自来话不多,公子吩咐什么,他便去做什么。
陈长胜一点头:“是。”
东西已经在他手里,若能查出端倪,待大伯回来,一并交给大伯。
裴观守了一夜一日,第二天天黑才回到留云山房去,进了门才想起阿宝还在松风院,他吩咐决明:“将少夫人请来。”
阿宝带着食盒来的,她也熬了一天一夜,可她精神尚好。
见到裴观,脚下一顿。
“怎么?”裴观微怔,跟着抬手摸脸,“是不是吓着你了?”眼圈微青,下颔一圈胡渣,目中也无神采。
阿宝打开食盒:“你快吃点罢。”盒盖一开,油香扑鼻。
里面是同块煎得金黄喷香的油饼子,有豆腐粉丝馅的,还有香菇馅的。
厨房的手艺没话说,香菇切得大块些,嚼起来嘴嚼肉粒差不多。
松烟青书一看见少夫人进门,便退了出去。
裴观不着急吃东西,伸手将阿宝拉进内室,搂着她的腰,拉她坐到膝上。
阿宝脸上一红就要推他,裴观道:“我不干什么。”说完埋到她颈项中,额角鼻尖贴着她肌肤温软处。
深深一嗅。
阿宝脸更红了:“我出汗了,不好闻,脏的。”她也在后堂哭灵,出了一身汗,她又不爱用香粉。
“谁说不好闻。”干净得很。
阿宝只好由着他去,觉得脖子直痒痒,但她一动也不动。
裴观深吸口气,热气就喷在阿宝颈间,这下她忍不住了,脖子一歪,咯咯笑出声来。笑了两声又忍住:“这可不能怪我,这是你招我的。”
说着伸手摸了摸裴观的青胡渣,从下巴一直搓着他的肉,“你先吃东西,再好好歇一歇,大伯母说了,大伯最快还得三天才到,二伯更远些,姑母那边也给小辈们送信了。”
裴观点点头,不等他问,阿宝便从袖中取出那本小册。
还正色对裴观道:“我没有打开看过。”
“打开也无妨。”只是怕她看不明白,被别人套了话。
心里正想,阿宝道:“四婶娘找我了,说她那里有生儿子的秘方,请我过去。她是不查要套我的话?”
裴观冷笑一声:“倒是快。”
翻找不到东西,就来找阿宝打探,以为她新进门就好骗些。
“要不要将计就计?”阿宝眼睛晶亮,“看看她知道点什么。”
裴观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不用,你不用同这些人打交道,只要知道防备着她们就好。”她怎么能跟这些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