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巍不以为忤,反而任由笑意舒展开他的眼角眉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轻飘飘地说:“是啊,我是很想结婚。”
汤煦恩脑子一白,慌慌张张,话就从嘴里蹦出去了:“你家里有给你安排相亲对象吧,那种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汤煦恩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他知道季巍的日程,季巍没有去相亲过,但凡有空都来找他玩了。
季巍却理所当然地说:“有啊。”
汤煦恩心里咯噔一下,怔住。
季巍再说:“不过我一个都没答应去。”
啊?为什么不答应?
汤煦恩懵愣住,感觉心里像是被丢进了一只小兔子,在恶作剧似的蹦来跳去。
汤煦恩干巴巴地说:“哦。”
他想问是为什么,但是季巍已经浑若无事地转过去跟别人谈笑风生了。
走完婚礼固定程序,酒席开摆,男人们递烟倒酒,推杯换盏,胡天海地。
一看有人跟季巍劝酒,汤煦恩立马着急了,上前就要给季巍挡酒,说:“我来喝吧,我喝,季巍等会儿还得开车,不能喝酒。”
那人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不以为意地说:“喝一点点又没事。”
“真不能喝。”汤煦恩索性把杯子抢走,一口闷了。
而且他现在也挺想喝酒的,正好借酒消愁。
众人哈哈笑起来,纷纷揶揄:
“老汤你就这么护着季巍啊?连滴酒都不让他沾。”
“你俩的兄弟情是真好,过了好多年了,你还对季巍这么好。”
“看来世界上还是有真正的友情的。”
汤煦恩属于喝一点就上头的类型,立即红了脸,说:“他确实要开车啊,我蹭他的车过来的,还指望他等会儿送我回家。”
不知不觉灌下去好多酒。
汤煦恩本来酒量就不好,这吨吨吨地灌进肚子,喝得比上回还多。
这能得了?
最后他人都喝傻了,还是季巍拉住他的手,叫他别喝了,汤煦恩这才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喝酒。
季巍扶着他上车,放在后座上,调低了座位,让他躺着,教训他:“不会喝还喝,傻不傻?”
汤煦恩瘫在椅子背上:“你要上班,不能让你喝吗?”
季巍一应东西给他准备齐全,呕吐袋,毛巾,枕头,汤煦恩倒头睡过去。
汤煦恩一看是车库,问:“怎么送我到你家了?”
季巍问:“不想来吗?”
汤煦恩想了想,说:“没有,想来的。”
一下车,季巍就说:“我背你上楼吧。”
他多大的人了,这哪好意思啊?汤煦恩摇摇头,“不用了啦,我自己走,搭把手就好了。”
没走两步,他就差点跌一狠跤。
季巍扯着他说:“我背你,你让我背你。”
汤煦恩只得答应了,趴在他背上可真舒服,说:“季巍,你记不记得高中有一次我晕倒,你也背我去医务室了。”
季巍说:“记得,你这个傻子,为了省钱不吃饭,把自己饿晕过去了。”
汤煦恩闭着眼睛,闷闷地说:“我刚才醉得有点眼花,抬眼看新郎,还以为是你。我还想,真帅啊。”
“唉,你要是那天结婚了当新郎,穿新郎服,一定会特别帅。”
季巍一言不发,沉静缓慢地往前走。
他们进了电梯,汤煦恩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脸颊,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缓。忽地,又醒了一下,满是酒气、稀里糊涂地问:“季巍,到时候你要是结婚了,你会请我当伴郎吗?”
季巍看着楼层往上跳了好几个数字,才说:“……不会。”
吐字如裹着雪砂砾。
没得到汤煦恩的回应。
睡着了。
他不嫌弃地把汤煦恩塞进自己的被窝里。
汤煦恩被他轻轻拍了两下脸颊,叫醒了,季巍说:“自己把外套脱了,我拿毛巾过来给你擦擦脸,然后再睡,弄好了我就去公司了。”
汤煦恩脱得只剩下背心跟平角裤,随便擦了下脸跟脖子,就又躺下了。
他醉得厉害,头疼。
季巍又把手机给他递过来,号码已经拨好了——哦,对了,他的手机屏保密码季巍是知道的,季巍的他也知道。
说:“给你弟去个电话,说你喝醉了,今天要晚点回家了。”
季巍办事办到位,都不需要他自己拿手机,帮他举着手机贴在他耳边,他只需要半梦半醒地复述一遍:“我喝醉了,今天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