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还有一事要麻烦小友。”
白茶一愣,只见玄灵子往前,在距离她一步位置停下。
“杀了我。”
“什么?”
白茶愕然,拿着剑的手抖了下。
“就像那些积怨的生魂一样,没有人愿意在这样漫无尽头的混沌里一直待着。老夫的神魂早在当年被魔主啃食殆尽,如今唯有这一缕残魂苟且至今。”
玄灵子垂眸看向白茶,周身的黑色雾气比周遭混沌还要深邃。
“你应该猜到了,你的师尊曾对老夫下过杀手——老夫的确死在了他的剑下。”
“他开天门之时老夫被魔气侵蚀入了歧途,想要引万千生魂渡我飞升。你师尊见我引魂入体,难以清醒,一剑诛杀了我。”
说是诛杀倒不如说是剔除了他被魔气侵蚀的神魂,给了他以清明意识留存于世。
白茶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沈天昭废了那么大劲儿让他不神魂寂灭,玄灵子应当好好活下去,没准能像沈天昭一样等到重塑神魂的机会。
而不是上赶着求死。
大约是看出了白茶的疑惑,玄灵子笑了笑继续说道。
“沈天昭的神魂在你体内吧。”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你到底要做什么?”
玄灵子用手点了下胸口位置,一道金光乍现,驱散了混沌一片。
“这是你师尊当年剑落的地方。”
白茶一愣,身体里隐隐有什么在与其共鸣。
“……你这里怎么还有一道神魂?”
她猜到了什么,但是没敢问。
“老夫向来恩怨分明,若不是你师尊当年散了我的魔魂,终南山千百年的清誉怕是毁在老夫手上了。”
“只是你师尊不在五行,不受天道庇护,死得比老夫还彻底。老夫想用本命灵器来聚他的神魂,却险些反噬其身。最后发现,唯有以魂承魂才勉强能续住他的一缕魂魄。”
那缕金色的神魂在混沌里宛若朝阳,纯粹得让人心悸。
白茶眼睫微动,看着老者将那神魂悬在他的掌心之上,光芒映照在他混浊的眉眼。
“然而他不在五行,老夫却在。以命换命,以魂置魂才不会乱了天道法则。”
玄灵子将神魂轻轻递到了白茶面前,沉声道。
“他渡我身,你渡我魂。”
他这么说着,神情平静似一潭死水。
“小友,万物有因果,如此才算有始有终。”
白茶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从她入秘境开始,玄灵子就步下了两步棋。
一是用幻境,以风停云和青雲的生死来窥她心中可有情义。
二是用苍生棋来验她的道心,看她是否有承剑之意,济世之心。
世间有小爱者多,大爱者寡。
唯有两者都符合,玄灵子才会真正放心将沈天昭的神魂托付于她。
白茶握紧着剑,骨节因为用力泛白。
许久,她决定承下这个因果。
她伸手将那缕神魂融在了体内,随即她的周身也因为这神魂镀上了一层金光。
千百年来那如永夜的混沌,也在这一刻真正迎来了天光破晓。
玄灵子大笑着张开双臂,那灵剑的寒光也比这秘境暖。
白茶手执着长剑,剑气淬入已浑浊不堪的神魂。
她整个人被黑雾笼罩,氤氲之中有什么画面随着残魂破开散落。
像是走马灯一般,不属于白茶的记忆纷至沓来。
终南山之巅,一袭黄衣的青年执棋落,瞬间地动山摇。
“沈天昭,你可敢与我论道!”
白衣青年于天雷之下,踏着天阶而来。
“我不与匹夫论道。”
秘境历练,他引万千生魂将青年困于死生之界。
“道法万千,不分贵贱。你连一个散修的道都能指点一二,为何不愿与我论道问苍生!”
青年依旧置之不理,破阵而去。
他就这样执着了十年,百年……
直到神魔大战,天地浩劫,他一路追着那道破天门,斩神魔的身影来到了魔渊。
“沈天昭,你疯了!你竟想以身殉道?!这就是你的道吗?为这不相干的人,这么做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