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从人群挤进来的老阿正好听到皇上说的这番话,顿时眉头皱起,因为皇上这话说的有问题,什么叫先打三两的仗?
咋滴,咱维新朝的兵没工资就不打仗了?
这当兵的要光是为了工资而打仗,哪天朝廷发不起工资或拖欠了工资,这当兵的是不是就不干了?
简直是胡闹嘛!
皇上到底是年轻,虽然天纵英明神武,有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但难免于细节上面不够成熟。
这些话,能摊开讲?
讲一讲精忠报国、礼义廉耻、忠君爱国不是很好吗,非要讲这个。
娃娃到底还是太嫩,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有鉴于此,阿思哈准备对皇上进行善意的提醒,顺便帮他把握一下。
这是为人臣子的本份。
“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啊就是喜欢搞那套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还嚷着一番大道理的狗屁玩意,”
贾六抬手打断想要提醒自己注意说话方式的老阿,对围在自己身边的一众官兵道:“朕跟你们一样都是人,是人就有家,有家就要过日子。过日子靠的是啥,还不是那碎银几两?
没钱,这日子好过?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所以你们来当朕的兵,吃的刀头饭,图的什么?还不是图这可以让你们家里过日子的饷银么?
弟兄们说朕这话对还是不对?”
“对!”
“皇上这话真是说的小的们心里了!”
“.....”
皇帝平易近人且十分贴地气的说话方式,使得在场倾听的官兵已经不是动容,而是一个个心潮澎湃,暖和得不能再暖和。
真是没有想到皇帝陛下会同他们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他们哪个不是为了饷银离开家庭来吃的这刀头亡命饭!
这般实在道理,又有几个当官的会跟他们讲?
今日,却是他们发誓效忠的皇帝陛下在同他们说!
人群越聚越多,无声的在围拢,很静,因为官兵害怕嘈杂会让他们听不清皇帝陛下的御音。
盘腿坐在人群当中的皇帝陛下,如那菩提树下讲法的如来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深深的吸引着在场每一个官兵。
“...朕必须把饷银给你们发足,这是你们的卖命钱,就是朕这个皇帝少了你们的卖命钱都不行!”
“朕不与弟兄们说虚的,就一句话,谁替朕卖命,朕就给谁钱,立了功朕还给他官做,让他出人头地,让他的老婆孩子,爹娘姐妹跟着扬眉吐气!”
在阿思哈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贾六放下菜碗,起身对一脸发懵的阿思哈道:“朕与将士说话如果还要讲什么大道理,搞虚的,那朕就不配当这个皇帝。”
“皇上,”
阿思哈艰难开口,可刚开了头就被贾六粗暴打断:“不要说了,朕就是这么个直性汉子,不要跟朕讲什么大道理!”
话音刚落,就见围在四周的官兵齐致跪地,发出如山般的吼声:“愿为皇上效死!”
“愿为皇上效死!”
一个又一个官兵心甘情愿跪伏于地,向着将他们视为兄弟,不与他们说大道理的皇帝磕拜。
此情此景,让老阿没来由的浑身打了个哆嗦,喃喃自语:“万能的主啊,你看到了吗,我们的陛下好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正在迷失方向,愿万能的主赐给皇上智慧,让他早日省悟,回到统治阶级的队伍里吧...阿门!”
双指合拢,在脑门和胸膛笔划了两下。
看得边上的栓柱一愣一愣。
“起来,都起来!”
贾六亲自将身边的士兵一一扶起,他真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将自己的心里话同官兵说个明白。
并没有急着赶到第一军指挥部所在武胜关,而是就留在孟家坡同第一团官兵一起训练。
真是一起训练,跑操、步操、阵法、队列、射击,他样样参与,并且每科都做到了优秀。
真正做到严于律人,同样严于律己。
这让老阿越发觉得皇上迷失了方向,完全忘记天子的本份和定位,将自己彻底同泥腿子混在一块了。
贾六乐在其中,休息时也不忘批示了几份公文。
五公里负重课目,更是在全团官兵的欢呼声中,第一个跑到终点!
“陛下不愧是巴图鲁,我大清第一勇士啊!”
报道组的秀才们感慨之余,激动的拿起快记笔将陛下冲刺的画面定格在画纸上。
官兵们的欢呼没让贾六迷失,因为他知道这是汪正他们在放水,典型的形式主义。
但没有戳错,也没有训斥,因为他也要理解下面人的苦心。
傍晚,第一团组织弓箭射击训练。
这个训练课目同火铳一样都是训练重点,贾六虽然开始在全军推广燧发火枪,但这种火枪还是前装填药,本质上只能称为铳而不能称为枪,并且在特殊环境下的作战效果不如弓箭。
当年清军在缅甸作战时,弓箭就远比火枪重要。
所以,尽管军队整体是向火器化发展,但弓箭作为传统远射兵器,仍就是训练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