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思想的多是监生出身,他们本身具备做官的资格,但又因为身份低微,机会和前途不大,就想好好地露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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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中午,有关大礼议的辩论,已如火如荼进行。
朱四没有亲自前去论礼,但这边有黄锦派去的东厂的番子,会不断将现场辩论情况,如实告知朱四,所以可以及时掌握信息。
“……怎样?那些普通的士人,对朕的观点,支持的很多吧?”朱四见到黄锦进来通禀,一脸兴奋问询。
在朱四的想法中,那些没有当官的读书人,为了博取眼球,多半会选择与正统观点不同的论述方向,只有另辟蹊径才有机会上位,毕竟没有什么比支持“势单力薄”皇帝更好的捷径。
张左提醒:“陛下,这不是您的观点,而是大臣间自发形成的观点。”
朱四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对对,看朕都湖涂了,敬道多次提醒过朕,要让人觉得,朕不过只是向朝野提供了一个表达观点的平台,没有参与其中……到底怎样了?”
黄锦给皇帝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陛下,目前看来……支持继统不继嗣论点者,仍旧……屈指可数。”
“嗯?”
朱四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涨红着脸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很多人会站在朕这边吗?”
黄锦道:“奴婢派人问询过一些参加议礼之人,乃暗中探访,以他们的说法,无论如何也不能更变朝中文臣对大礼的定义,想以公开议礼获得陛下的赏识不容易,若是因观点奇特而不融于士子,可能会断送科举之路,得不偿失。”
“混账!”
朱四气得当场拍桌子。
张左在旁有些遗憾:“这些读书人,功名利禄还没呢,见风使舵的本事却不低,成天琢磨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以后无论通过哪种途径做官,最终都是给陛下当官吗?”
朱四气得来回踱步,半天后才冷静下来,指着黄锦道:“不急,只要谁观点好,立意佳,朕当场赏赐,赐他个官当当……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群起彷效。”
黄锦提醒:“陛下,若贸然赐官的话,会不会……改变今日议礼的既定策略?”
这会儿黄锦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进言。
皇帝正在气头上,行事显得很任性,但其实朱浩有着明确的计划,今天只是在内部圈子中传播论礼内容,不分对错,只讲个人意见,就算要赏赐,也要等辩论会结束后,方显得皇帝是站在公平公正以及中立的立场上聆听下臣的意见。
皇帝一上来就赐官,岂不代表皇帝已有了偏颇的立场?
朱四皱眉道:“那……要是朕两边都赏呢?”
黄锦颇为无奈:“若如此,只怕支持另一边的人……会更多。”
朱四瞬间无语。
想想也是。
如果要引导舆论,最好的办法就是赏赐支持“继统不继嗣”观点之人,但这样会让皇帝陷入舆论漩涡。
但如果两边都赏赐,别人一看支持正统舆论也能得到赏赐,那为何还要跟主流舆论作对呢?
“再去探,不行的话……把敬道给朕请来!”
“陛下,朱先生不在。”
“他不是隐身幕后,确保火车通车仪式顺利进行吗?怎么可能不在?”
“火车顺利入站并开始卸货后,朱先生就回城去了,现在确实不在。”
“行,那就把唐先生叫来……真郁闷啊。这会儿要是有敬道在旁,朕何至于如此着急?心里完全没数啊。”
……
……
去请唐寅的任务,落到张左头上。
张左带着皇命,在人堆里把唐寅寻到,此时唐寅正被一群翰林院的读书人为难,他们没有进大帐篷内参与大礼议,却找到落单的唐寅开炮,当面就讲唐寅有违读书人恪守礼数的原则,把唐寅好一通批评。
甚至有指责他没有给皇帝自小便树立正确规范的。
唐寅一脸无辜。
我今天不过是来凑热闹,你们这群人在这里搞什么飞机?
本来唐寅指望张璁出来替他说上两句,但张璁一听说大礼议开始,人都跑没影了,估计是前去发表看法了。
反正朱浩只说让张璁配合黄瓒,但没说不让他出来发表观点,他自认这几年无论在何处当官,都潜心研究“继统不继嗣”的理论,并得到桂萼等人的鼎力支持,总结出一套完善的理论,这时候不去表现,更待何时?
名义上黄瓒主持大局,但你黄瓒的口才和辩才有没有我强还另说呢。
我这是靠实力上位。
“司礼监掌印张公公来了!”有人提醒一句。
一群翰林院的人登时怂了。
对阵唐寅他们信心满满,但要对线张左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他们自问没那本事,于是乎人群快速散去,不费吹灰之力张左便把唐寅“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