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要外调,不太可能是朱四或朱浩的意思,而是杨廷和的意见。阑
正式致仕前,一定要削弱皇帝的势力,把明面上的帝师给调走再稳妥不过。
至于张璁上调中枢,并不在朱浩任何提议中,朱四也没在朱浩面前提过,眼前来看更多是文官派系的一种猜测。
依附皇帝的新派官员中,张璁因提出大礼议而居首功,现在就算皇帝不提,别人也会觉得,只要杨廷和离朝,张璁必会被调回京城,至于当什么差事全是各方瞎猜。
“敬道,你跟张秉用是同年,对他可有了解?”余承勋问道。
朱浩点头:“多少有些接触,此人因为多次会试不第,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后便急功近利,或正因如此,才在议大礼的事情上过于激进。”
“嗯。”
余承勋点头,“那你以后可要防备他,这样的人往往没有容人之量。你虽是他同年,却只怕他不会在仕途上帮到你,反而会暗中找你的麻烦。”阑
余承勋似乎看透了官员的心思。
照理说,朱浩跟张璁是同年,如果张璁得势,或会以年谊来提拔朱浩一手,但这只是理想化的状态,说的是两个不得志的同年进士或能互相扶持,而张璁却不同,这个幸臣多年不得志,一朝得势,行事必然出人意表。
朱浩是状元不假,却没有新皇的背景,张璁多半会出手打压……凭什么我只是个二甲进士,你却是状元?还那么年轻?
凭什么你在京城时得到杨廷和赏识,多番委以重任,而我却要一直被外放?你不是有能耐吗?我就要把你派到偏远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人性之恶,在官场体现得尤为明显。
即便现实是朱浩帮过张璁,朱浩也明白不能指望张璁“感恩图报”,官场中就没有恩情一说,所谓的恩情更多时候是一种敷衍和对外展现关系的手段,等到受恩的人真正大权在握时,反戈一击时可一点不会手软。
“敬道,《武宗实录》,你我都没办法亲自修成了,说起来我们都为之做了不少事,成书那天,或许你我还有机会回京师,希望到时你我都能守住为官者那股锐气……来来来,我敬你一杯。”阑
余承勋说得有些凄凉,听他的口气,更像是被发配。
其中的关节,就不是朱浩所能知晓的了,看来是杨廷和所做安排,至于余承勋是犯了错失去杨廷和信任,还是说委派其到外地别有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
……
随后是杨廷和第八次请辞。
此时已是七月初。
距离历史上杨廷和离朝的时间,只剩下六个月。阑
在朱浩相助下,杨廷和致仕的时机其实已经成熟,不用等杨廷和再一次请辞就可以安排其“荣归故里”。
不过杨廷和得到正式致仕的批复前,朝中先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人事任免。
先是罗钦顺没有如期到礼部履职尚书职务,因居丧守制,不得不半道归乡,随后吏部左侍郎汪俊升迁礼部尚书,即刻上任。
刑部尚书林俊,则在其多次请辞后,加太子太保致仕,由左都御史金献民为刑部尚书,也是即刻到任。
至于左都御史之职,则以总督漕运、淮扬巡抚的右都御史俞谏回部担当,但此人赴京履新尚需时日。
兵部尚书彭泽,曾一度被认为会最早撸下尚书职务的杨廷和派系官员,却称病躲过一劫,皇帝特地准许留部调理身体,也允许其在康复前不参朝,其兵部尚书职位暂时得到保留,只是兵部内事务多由两位侍郎担当,连之前充任三边总督的李钺都回到京城,协助打理兵部事务。
一系列人事安排下来,看起来都是杨廷和的人退下去后换上了同派系的人,但其实已令杨廷和对六部中除户部和工部外的掌控逐渐软弱无力。阑
因为杨廷和已是第八次请辞,这次嘉靖皇帝对于杨廷和请辞的奏疏又是留中不发,很多人觉得,杨廷和或许真的就要致仕了。
很多人已在做最坏的打算,就是杨廷和退下去后,以同派系的蒋冕为首辅,继续推行杨廷和的政策,即收拢西北军政,减少朝廷财政支出,扩大对江南等地税赋征收,同时减少中原百姓负担……
一系列举措,其实也是一种安民手段,从富庶的地方多征收赋税,对相对落后且容易遭灾的地方加大赈济力度,同时减少皇帝在兴修宫殿上的开支,以文臣的权力限制皇权,让西北军民过一种不至于饿死,但也吃不饱的生活,如此方达到文官所推崇的仁治。
这天朱四出宫,到了思贤居。
此前朱浩已多日未曾踏足该地,当日却被朱四叫了过去。
君臣二人见面后,没有第一时间谈及杨廷和此番请辞是否该让其滚蛋之事,反而先谈到朱三。
朱四道:“三姐去了一趟永平府,回来后便魂不守舍,坚定说要出家当道姑,敬道你到底对她怎样了?母后很担心,本来说这两个月就帮她把驸马定下来,现在可能……”阑
朱浩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