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朱浩一行抵达永平府铁矿厂。
由陆松亲自带人迎接,整个铁矿厂周围都是护卫在把守,显然地方官府对铁矿厂的骚扰令陆松焦头烂额,见到朱浩带着自己的儿子陆炳前来,他显得很激动。
“先生,您可算来了。”
陆松身后跟着的是公孙衣和关敬,却不见孙孺踪影。
进入矿厂后,各处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陆松问询了朱浩一路上的情况。
陆炳道:“爹,我跟朱浩一路骑马,别提有多累了……我们过来前,去了一趟天津三卫,海边有个大船厂,已经在开始造船了,我们在那边停留了一天,这才赶过来。”
陆松瞪了儿子一眼,觉得儿子对朱浩不敬。
而且对外还要掩藏朱浩的身份,儿子这样直呼朱浩之名,很容易坏事,但在朱浩面前,他又不好教训儿子,免得朱浩都还没觉得怎样,自己倒像是在提醒,我这儿子太不争气了!
“有关矿厂的情况,陆炳在见到我之后,说得很清楚,最近地方知府可有再派人来骚扰?”朱浩问道。
陆松叹道:“别说最近了,就是今天都来过……很多乡民,说这儿是他们的风水宝地,连科道言官也来找我们的麻烦,本来想塞点银子息事宁人,他们却都不受。反而说回头告我贿赂官员之罪。”
朱浩笑道:“这世道就这样,只要没影响到我们开矿就是了。”
“但先生,咱为了保护矿厂,招募了太多护卫,而且还不能从本地招募,招来的人只会找麻烦,消极怠工不肯干活,现在全靠从北直隶外招募人手,费时费力不说,光是花在看守矿厂这件事,消耗就很大。”
陆松说出了开矿厂最大的问题,就是强龙跟地头蛇间的利益之争。
当地方上看到朝廷开矿,就提到与民争利的问题,这是万历年间大规模开矿以及征收矿税便体现出来,朱浩其实不过是把这件事提前几十年进行罢了。
遇到的境况,基本一样。
为何杨廷和不同意开矿和征收矿税?
就因为在文人的理念中,朝廷不应该干涉民间经济活动,只负责该管的事,说白了文人风骨就是为百姓谋福利。
本意是好的,可到了执行的时候,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把很多所谓的天灾人祸放到与民争利遭天谴报应拿来说,全然不顾如此能为朝廷带来多少利益……
说白了,文人治国不会理财,只崇扬所谓的儒家礼教,对于时代进步的东西一概进行打压。
小农思想严重。
朱浩道:“回头,让陛下换个新知府过来,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新知府?”
陆松有些讶异。
现在的情况,好像新皇对文官体系完全没法掌控,谁能冒着开罪文官集团的风险,来当这个知府呢?
难道让朱浩自己来当?
朱浩心里其实已有人选。
就是张璁。
说起来,张璁当山西按察副使已经有一年多时间,其实张璁在山西官场混得很不如意,就在于他的大礼议遭受到了太多人的非议,再加上他是刚中进士就去当按察副使,对于谳狱这一块不是很明白,要学的地方非常多,还不是一把手。
所以张璁已多次给京城写信,最后辗转来到朱浩这里,请求能早些调回京师,或是换个地方任差。
张璁想找个自己能独当一面的差事,不用受人制约。
但张璁毕竟才刚当官一年多时间,三年都没考满,想直接升迁不现实,正四品的外官,调回京城,当六部主事低了,或是当个六部员外郎,但那得受制于人。
现在朱浩就给他规划好一条路,那就是以正四品外官的身份,直接平调到永平府来当知府。
这样张璁既不用受制于人,还能帮朝廷安抚地方上的反对势力,同时检验张璁的施政能力。
虽然张璁当官没什么经验,但其做人……也算是非常有经验了,谁让他是个老儒生中进士?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二三十岁中进士,他是年近五十岁中进士,那能一样吗?
……
……
朱浩在矿厂,最多也就能停留两天。
现在船厂那边不是他的“主营项目”,他对铁矿厂的生产非常重视,钢铁产量代表着他所能做事的多寡,毕竟他所有工业化大明的理想,都是建立在钢铁产量足够多的基础上。
到了矿厂。
所能见到的场面,就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大批的机械,是这时代之人闻所未闻的,远远就能看到不少正在用大型夯土设备夯土的力夫。
在一个四角的架子前,一根巨大的木桩在四角各一个滑轮组的带动下,每边五个人,将巨大木桩拉到空中,然后一起放手,木桩重重落在地上,循环往复。
开矿的矿坑,则是大批的人手在准备平层的开采。
若是遇到有爆破的情况,则会提前进行喊,让营地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