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府子嗣单薄,若是克继大统后,这兴王府的香火该由谁来继承?”
朱浩善加引导,迅速把话题带到“大礼议”方向。
历史上张璁主动跳出来议大礼,关键一条就是老兴王朱祐杬只有朱四一个儿子,提出“长子不得为人后”的主张,就是说小兴王乃家中独子,过继给别人那自己这一门香火不是断了?所以继承皇位恪守的是“兄终弟及”,而非“宗族过继养子”。
张璁认真思索,点头道:“倒是个问题。”
朱浩笑道:“听闻益王府内子嗣众多,出生年又早,如今多已成年,会不会……出自益王府呢?”
益王朱祐槟乃明宪宗朱见深第六子,系孝宗皇帝朱祐樘和兴王朱祐杬在世弟弟中年岁最大的,若按照“兄终弟及”的规则,益王自己不能嗣位,因为他比朱厚照年长一辈,但其儿子却可以。
益王生儿子比朱祐杬早,弘治十一年就诞下长子,后面又生了几个儿子,膝下香火鼎盛,根本就不怕过继出去一个,导致自家香火没人继承的问题。
张璁摇头:“那便乱了大明法统。”
朱浩点点头,看来张璁除了是投机者外,也是讲原则的,知道从规矩上说应该且只能是朱四继承皇位,不得以什么自家香火没人继承为借口让别人来继位。
“这种事,谁说得准?真出了大事,还是要看陛下遗诏,还有太后如何决定。”朱浩马上提到遗诏的问题。
虽然现在谁都知道皇帝处于弥留状态,要是有遗诏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公开。
没有丝毫讯息那就说明没遗诏,如此一来决定权就不在昏迷不醒的皇帝那儿,而是张太后,而张太后一个妇道人家,还不是要听从文臣的建议?
张璁道:“朱公子对此可有消息?”
朱浩笑着摇头。
张璁似早就料到朱浩的答案,摇头轻叹:“若是朝中有奸佞,不以《皇明祖训》来定皇位继承人,在下就算只是一介儒生,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到时必定联合诸多士子前去文庙哭诉,也请朱公子一同前往。”
朱浩一怔。
之前朱浩坚信张璁是投机者,觉得此人在历史上力挺朱四,是因为朱四是皇帝的缘故,现在看来张璁是那种为了维护法统,可以“殉道”之人。
不是朱四继位,你就要去哭庙?
有见地,有担当,够胆气!
朱浩点头:“若真是如此的话,士子当不能坐视不理,就怕朝中奸佞作祟,若首辅杨阁老出面决定,应当不会出现如此乱状……但是,若杨阁老突然改变态度,思虑到之前我说的那一点……到时恐怕就不好办了。”
又是试探。
现在说,继承皇位第一顺位只能是朱四,要是改变的话,多半是江彬等奸佞搞出来的,去哭庙合情合理。但,若四杨廷和决定不是由朱四来继位,你还会去哭庙吗?
杨廷和代表了天子士子的利益,跟杨廷和对着干,你还想不想当官了?
张璁态度坚决:“谁乱了法统,便是乱了大明纲常,有志士子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这算是一种表态了。
不管谁改变了继位人顺序,都是拿大明法统当儿戏,我张璁就要与之斗争到底。
看起来鲁莽。
但朱浩知道张璁绝对不是无脑的愣头青,若真无头脑的话,何须跑来跟一个与兴王过从甚密之人说这番话?
朱浩心道,其实就是让我提前知道你心意,回头把你的态度告诉潜在的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来日很可能就是皇帝的小兴王。
说你是投机者,你还真是,居然想拿我当跳板?
我是一米板、三米板、十米台轮着跳的人,会被你利用?
老张啊老张,你心眼儿挺多啊!
“难得世间有像张兄这般恪守礼教的能人异士,此番话,我一定会跟兴王提及,但也请张兄不要把你我的关系,还有我的出身告知他人,否则……对我多有不利。”
朱浩恳切地说道。
张璁一听,这小子很上道啊。
我来跟你表态,你马上说要告诉兴王,那我岂不是还没当上进士就已经在新皇面前立功了?
“在下明白。”
张璁猛拍胸口,义正词严,表示自己绝不是那种卖友求荣之人。
朱浩也不怕他出卖。
你出卖别人也就罢了,出卖我对你有啥好处?
你还指望以我为桥梁,建立起跟潜在皇帝间的良好关系?除非你想把我挤下去自己在新皇面前挣表现,但你要问一下新皇是否会相信你。
大礼议之争,就要靠你来发起,由你来当那出头鸟,承受杨廷和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