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三月,京师形势骤紧。
朱浩出行在外,都能见到很多身着戎装的骑兵成群结队招摇过市,或是从豹房而来,或是从城门而至,每次有骑兵路过都会引起路边百姓一阵人仰马翻。
“威武团练营的人马,都是平虏伯嫡系,现在由朱琮……应该叫李琮带着,京城防备几乎都落入其手。”
苏熙贵这几天跟朱浩几乎是形影不离,此番一起去戏楼,身后跟着孙孺和几名随从。
朱浩望着骑兵过去一路上扬起的尘土,微微点头。
他似乎明白为何江彬会在朱厚照死后,坚持不到三天就被捉拿下狱,明明手上一副好牌,可就是一个武人的心态和作派,完全没有心机,东厂、锦衣卫皆在其掌控中,还懂得矫诏设威武团练营,京师防备几乎都在他一人之手……这架式皇帝死了你完全可以发动兵变当皇帝啊。
说白了就是身边缺少出谋划策的谋士。
“小当家的,您有何想法?”
苏熙贵见朱浩还在观察骑兵离开的方向,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现在苏熙贵对于朱浩的一言一行都非常留心,指不定从朱浩嘴边随便漏出的几个字,都能让他受益匪浅。
朱浩道:“没什么,太跋扈了,没好结果。”
苏熙贵笑道:“要是平虏伯身边有小当家这般人谋划,只怕不至于如此被人诟病,现在连市井百姓都巴望着他们早点被铲除,如此不得人心,难怪朝中宰辅沉得住气,只等最后清算。”
这话其实也是在提醒朱浩,未来朱四的对手根本不是江彬、许泰、李琮、周勇之流,也不是张忠那些宫里得势的太监,说到底还是要与文官斗。
因为这些人连杨廷和都斗不过,朱四来到京城时,大局已定,那现在是不是该给这些人加点力,让他们有能力跟杨廷和斗到朱四来京?
帮朝中奸佞?
朱浩想了想,终归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站在获益者的角度,暗地里推波助澜,会让文官集团的势力受到不小影响,但江彬手头的权力实在太大了,必须要趁其不备将之一举剿灭,不能给其喘息之机。
其实杨廷和等文官消灭江彬这步棋算得上是险棋,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可能全盘倾覆,朱浩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在背后捣乱。
“走吧,今天什么戏码?”
朱浩问道。
“战长沙。”苏熙贵笑答。
“哦。”
朱浩想起来,最近关德召父子俩没什么事做,干脆就挂靠在苏熙贵的戏楼唱戏,而带着秦腔唱腔的京剧仅靠关德召已在京城引起一股风潮,毕竟之前在京城流行的戏码多是朱浩编写的“志怪”戏,唱腔和台姿方面没有特别之处,谁有心学都能慢慢掌握。
但关德召的本事别人轻易学不来,那嗓音和身手,非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修炼不可,以至于关德召一上台,立马成了戏楼的红人。
……
……
戏楼内。
关德召正在台上唱戏,戏园子门票一票难求,朱浩俨然回到安陆开戏班的热闹光景,外面众多来看戏的人非富则贵,在关德召强大舞台力感召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有几个与小当家同科的贡士都在台下看戏,要不要见见?”
苏熙贵对于来客的身份很清楚,特地过来问询。
朱浩摇头:“不必了,现在见了反而不好。”
“呵,我记得小当家说,殿试不会如期进行,是吧?”苏熙贵问询。
朱浩微笑着点头。
苏熙贵琢磨了一下,分析道:“之前礼部传出风声,陛下已下旨殿试会在三月十五进行,即便陛下不会亲临奉天殿,殿试照理说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毕竟已有殿试时陛下不亲往的旧例在……小当家的意思是,大明国丧或在三月中之前,是吧?”
朱浩道:“苏东主,你这话传出去,可真是要人命了。”
“没有没有,瞎说的。”
苏熙贵往旁边看了看,包间里只有孙孺一人。
而孙孺属于缺心眼儿那种,此时正聚精会神盯着下面的戏台,没留意朱浩跟苏熙贵的对话,但就算被他听到,也不用担心其会泄露出去。
此时正好唱到高潮处,外边的叫好声没停下来。
声音嘈杂,苏熙贵半晌没说话,脸上神情有些焦急,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似乎有离开之意。
这是从朱浩透露出的口风中再次分析出一项重大“天机”,问朱浩,朱浩没否认,那就很可能国丧真会发生在三月十五之前,而现在都已经进入三月,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十几天的准备时间,还不得赶紧安排?
“苏东主,最近你可有与内阁的人,有走动?”
朱浩突然问了一句。
苏熙贵不解,问道:“你是说杨阁老的人?小当家应该知道,黄公一向为杨阁老派系所排斥,认为其与中官来往过密,多有指责之言。黄公一直怕杨阁老掌权后会行打压之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