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再走。
不想她尚未走动几步,内殿主座上便出现一道人影,渐渐勾勒出一名年约二十八、九的女修模样。她生得端庄大气、明若海棠,远看若神仙妃子,近看却像一把封存的神剑,那一身清冷疏离,像极了雪峰上独飞的云鹤。
厉蕴丹拱手执礼:“天罗峰主,晚辈……”
“厉蕴丹。”天罗峰主唤出她的名字,显然早知她这个人了,“我知道你。”
她没有多话,单刀直入:“今日唤你来此,是为问你一句,你可愿做我的亲传弟子?”剑修喜欢直来直往、有话就说,没那么墨迹。
如果厉蕴丹不愿,她不会留;如果她说愿,她便让她当场拜师,不挑日子,不用束脩,不搞大典,今日事今日毕,就这么简单。
厉蕴丹心下诧异,可很快就悟了她的逻辑。这位大能看似不会做人,其实是“说一不二,办事利落”之人。她直白坦率,拒绝无效社交,不做多余修饰,为人处世厌恶圆滑,是以返璞归真得让圆滑的人跟不上节奏。
要不是她接触的人多,未必能理解她,兴许还会觉得她莽直。
她既如此,她便也如此。大乘期修士召见她,对她说出收徒的话,想来这念头生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思及今日渡劫无人打扰……看来宗门知晓这事。
顺势而为,多个师父,多个照应。
厉蕴丹后退一步,行拜师礼:“弟子厉蕴丹拜见师父。”她抬眼,直白道,“不知师父如何称呼?”
女修:……
大抵是她太利索太上道,连女修也颇为吃惊,只觉此女莽直,需要看着点。也对,这孩子浑身是胆,连入了内殿都想随意走动,真不怕周遭的剑气暴动么?
“我名‘郁千诗’,道号‘天同’。”
她道:“你是我的第位弟子,在你之上还有两位师姐,只是她们不在此界。”说着,她抬手扬袖,身前升起一块无字玉牌,“既入我门下,为我亲传弟子,你的字辈便是‘道’。”
道?
“奉衍天道亘古,长维不易;余念法度相生,日月存契……”她念出剑宗的字辈诗歌,告诉她“道”字辈究竟排在哪一辈。
厉蕴丹真没想到她的辈分一跃升得这么高,师父是“天”字辈,她是“道”字辈,要是没记错话,掌门是“易”字辈。噫,那么掌门岂不是成她师侄的师侄了?
但字辈也透露出另一个信息,她的新任师父郁千诗,大概是八千多岁的老祖了。
郁千诗:“天道贵生,新晋化神,我看你尚无道号,便命你为——道生。”又继续道,“你之道,恢宏广袤,夺天造化。之于你是好事,之于苍生是好是坏,为师不敢妄断。望你日后懂天道贵生之意,能怜苍生之微渺,唯万物循序、生生不息,天道才有存续之理。”
厉蕴丹再拱手:“弟子谨记。”
郁千诗于指尖逼出一滴血,将“道生”二字的纹路染成赤红。过后,身份玉牌飞入厉蕴丹掌心,郁千诗又甩出玉简九枚,告知她这是亲传弟子该学的东西,什么时候学会了再问她要新的,一共有八十一枚玉简,足够她学一阵子。
她本想送剑,可听闻厉蕴丹进过剑冢,不禁问道:“听说你在剑冢取走了两把剑?”
厉蕴丹:“一柄是邪剑‘灭神’,一柄是仙剑‘诛邪’。”
郁千诗:……
她活得久,自是听过这两把剑的传说。
相传它们万年前就是死对头,各自的持有者也是死对头,待主人同归于尽,两把剑又斗了数千年有余,直斗得剑灵都快溃散、全被剑宗收入剑冢也没停下相斗。剑冢时不时响起器物争斗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两把剑在斗。
真是活久了什么场面都能见到,这打生打死的两把剑居然被一人所得?
郁千诗:“这两把剑脾气都不好,你是怎么把它们都带走的?”共事一主,难以置信!难道她新收的弟子是天生剑体,深受所有剑的喜爱吗?
然而,厉蕴丹凭实力告诉她,世界上除了天生剑体的剑修是剑的梦中情人之外,还有另一种人走到哪儿都会受武器喜欢。
厉蕴丹:“我告诉它们我能炼天阶法宝,是一名顶级炼器师,足以修复它们、让它们升几个档次——它们就跟我走了。”
郁千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