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枭扛着姑娘娇小的身子,越过几个匪兵的尸身。
阮安小腹的隐痛渐渐褪去,她知道自己腿短,在逃亡过程中定是追不上他步伐,将她扛着走于霍平枭而言更方便,减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可呈着这个姿势,还是让姑娘倍觉赧然。
阮安垂下眼帘,她身上的亵衣过于单薄,她甚至能感到男人宽厚掌心上遍着的粗粝薄茧,颅发朝下后,顿有血液逆流的苏麻感从颈后阵阵传来。
霍平枭的心脏隔着坚厚的铠甲,也与她悸动不停的心,贴合在了一处。
阮安边平复着不稳的心跳,边向外缓缓地吐着清甜气息。
“你害怕啊?”
觉察出阮安的紧张,霍平枭低声问道。
阮安讷声回道:“头朝下的姿势…不怎么舒服。”
姑娘软软的话音刚落,霍平枭仍往前阔步而行,扛着阮安的强劲臂膀却呈着弧形线条往上提去——男人指骨分明的大掌仰托着她,轻而易举地便将阮安拨弄着翻了个身。
阮安蓦地瞪大了双眼。
便似抱娃娃般,男人仅用一手扣着她腰身,便稳稳当当地将娇小的姑娘紧锢在怀。
阮安再度被霍平枭抱稳,却还是被他大马金刀、甚而带着几丝粗野的行径吓到,巴掌大的小脸儿也透着惊惶。
霍平枭这时垂首,沉黑如墨的眼凝睇她看,男人的相貌偏冷,可这时的眼梢旁却似浸了淡淡笑意,兜鍪下的五官显得愈发浓昳深邃。
他看她的眼神坦荡,嗓音低低地道了句:“你都不及我一把刀重,我能摔着你吗?”
阮安被他这句话臊得小脸泛红,很快与他错开视线,霍平枭则将他往怀中又抱稳了几分。
正此时,远方突然传来骏马高亢的嘶鸣之音,奔袭的“哒哒”之音愈来愈近。
霍平枭的步伐微有停驻,阮安亦循着远方声音看去——
见得一通身墨黑,膘肥体壮的大马正往她们方向跑来,气势颇似万马之王,那大马的鬃毛扬飞,贲身的肌肉强劲,散着狂烈难驯的气息。
马随其主,阮安一看便知,这马是霍平枭的战马。
它到了霍平枭身前后,很快收敛了张狂的野性,对主人低颈,以表臣服。
“金乌。”
霍平枭突然抬声,唤那战马的名字,又沉声命道:“一会跑稳点儿,我恩人胆小,你温柔些。”
他虽正值加冠之龄,已是青年,可阮安却仍能从他的话音中听出少年的意气和恣然。
话落,霍平枭力道沉稳地抱挟着怀中的姑娘,姿态矫健的纵身跃马。
阮安则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待在金乌背上坐定,她感受着身后的山风正将她的乌发往前吹拂,发丝刮过她面颊,亦掩住她渐渐泛红的眼眶。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身后高大男人的体温渐渐将她裹缠,霍平枭明明给足了她保护感,但阮安心中却清楚,这处的匪患一旦平息,他就要启程去长安,率大军出征,保疆卫国。
她亦清楚,霍平枭就像天边那轮遥不可触的太阳,她能感受到他的光芒,却只能仰望,不能奢望。
短短十七年的人生中,有关这人的所有记忆,都如炎日一般煦烈,刻于骨,铭于心,再难忘却。
他将来会娶名门淑女为妻,虽然她和他发生了那种事,但那段记忆,却不是她应该拥有的。
金乌在见到霍平枭后便异常兴奋,它仰起颈脖,再度抬蹄往前奔驰。
风声终止,阮安憋住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伸手抓稳了缰绳。
但做为嘉州百姓,和剑南道的铃医阮姑,眼下即将发生的一切,是独属于她和定北侯的。
她要和他一起剿匪平叛,也要将这些回忆,都牢牢地铭记于心。
***
陈允中换上甲胄,站于眺台,看着匪兵与来势汹汹的霍兵激烈交战,目眦愈红。
这军团亦如他们的上将霍平枭一样,每个兵员都有着很强的信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