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认为自己是流浪者,反而自诩为“迁徙家”,因为每时每刻,连载的新世界都在诞生,他们就穿梭在这样的世界中,毁灭一切,转而大笑着仰头离去——无尽的穿梭将为他荣膺永生!
然而,降临的过程却是不可逆的。
就像摔落进一个坑洞。只有所在的世界濒临毁灭,他们才能借助一瞬间爆发的能量脱离,所以蜘蛛后悔了。入侵的时候随心所欲,离开却需要找到世界的核心,这是能帮助他在无垠的维度里穿梭的载体,而在这个世界,核心名为“潘多拉”!
“我想回去。”
即使回到那个……万物静止的,死寂的世界也好,因为那是他诞生的地方。
蜘蛛的意识短暂消失了一瞬间,世界仿佛在那一刹静止了。下一秒他睁眼醒来,却发现自己仍躺在冰冷的钢铁平台,金属的锈蚀味混合血腥,一阵阵翻涌着裹上鼻腔——
电光火石之间,蜘蛛终于意识到一个令人绝望的惊天事实:这枚潘多拉是个假货!
万念俱灰的绝望与走投无路的挣扎,巨大的怨愤霎时间贯穿脑海。
他左手做了个抛掷的动作,想把这枚冒牌货愤怒的摔出去,神经末梢却没有回应大脑怒火中烧下发出的指令——事实上,反应在躯体上的,只有左手小指的一个抽搐。
他就快要死了。
摇摆不定的气流吹成晚风,冰冷凄厉地流过脸颊,如同一支吟诵给逝者的挽歌。
渐渐模糊黯淡的视野里,蜘蛛竭力地抬起头。
漆黑的直升机遮天蔽日,它就悬停在与平台相同高度的位置上,像半轮升起的黑色太阳,或是地平线上蛰伏的巨兽。
不知道什么时候,扫射的子弹也停止了,好像机舱里的人意识到他的挣扎都于事无补,便放弃穷追猛打的想法,好整以暇地等在一旁,欣赏着猎物最后咽气的时刻。
蜘蛛怨毒的目光,于是目不转睛地盯在那里。
垂死之前的最后一道清明降临在脑海,那一瞬间,他混沌的视线仿佛越过舷窗,看到了里面双掌相抵的人。
——唐沢裕单腿翘起,将手肘架在上面,漆黑的瞳孔似无情似悲悯,冷酷地注视着天台上狼狈不堪、垂死挣扎的一切。
蜘蛛刹那间瞪大眼,他感到了同类的气息!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卷过全身,居然让他爆发力气,以右臂支起了残破的上半身。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肺部如一个负荷过载的、破旧不堪的风箱,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开口,他要出声、要怒吼、要控诉,要倾尽所有恶毒的语言,去诅咒这个卑鄙无耻的背叛者的一切!
“你居然在维护这个世界?!”他难以置信地大笑出声。
回光返照的活力纵贯四肢,让蜘蛛踉踉跄跄,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头戴的面具早已在之前的扫射里脱落了,他的金发如混入泥地的枯草般凌乱不堪,死死凝视的双眼中央,瞳孔却闪烁着病态的狂热光泽。
“你居然在试图支撑起这个世界——你在找死!一个普普通通的连载而已,它有什么值得你可留恋的?是世界总会完结,是的,它现在生气勃勃朝意盎然,可你等到完结后再看啊!还不是一滩死水!”
“你是光荣的迁徙者,已经从完结的世界里脱逃出来,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这世界排斥你、算计你、利用你,你为它劳心竭力,最后却还要为它陪葬!”
他大吼大叫、嘶喊出声,最后的尾音几乎要高亢成锐利的尖啸。他从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痛骂过,反正他就要死了,将死的人无惧于任何事,他要将最为残酷冷血的事实撕开摊平在敌人面前,死他也要带杀死自己的人下地狱!
蜘蛛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抽搐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个快意而怨毒的微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