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波浪。
宛如小说里走出的高贵的豪门千金。
她的亮相惊艳了整个拍摄团队。
在一众赞誉中,宋黎只是兴味索然一笑。
忘了从何听闻,据说,好男人一生都会流三次眼泪——出生时的懵懂、初见爱人穿上婚纱时刻骨的感动,以及双亲去后的悲怆。
靳时闻正在经历其一,他人却不在这里。
那这一身华美的婚纱,是要她穿给谁看?
“靳太太,我们先到楼下的花园拍几张单人照如何,这样等您先生过来,进展能快些。”总摄过来沟通,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歹喜事,宋黎不想败兴,便应了。
阳光再好也是秋冬,室外有风,很冷。
中午十一点多,终于拍完几组单人照,宋黎已经冻得鼻头泛红,手指都要没知觉了,刚准备回楼上等,迎面遇见助理匆匆步来。
“宋小姐……”
宋黎禁不住一个寒颤,两条细胳膊抱住自己,在冷风中等这么久,脾气再好也该有情绪了。
“他还在忙吗?”她将“还”字咬重了些。
助理似乎难于启齿:“陈总监临时邀请靳总饭局,您知道的,对方是盛氏,不好推脱……”
宋黎轻轻蹙眉。
“靳总的意思是,您换身衣裳,我带您过去,婚纱照另寻时间再拍。”
助理的语气很委婉,但并不能降低这件事给宋黎带来的难过。
风透过肌肤,把心都吹冷了。
宋黎突然有些低血糖,眼前黑了一下,她闭了闭眼,抱住自己慢慢蹲了下来。
婚纱裙摆很蓬,她陷在中间,像是挂不住凋落下的花,心累,无望,没了挣扎的力气。
所有委屈积蓄到这一瞬间,都成了闸门关不住的灾洪,将宋黎善解人意的好脾气都狠狠冲散。
宋黎很困惑。
为什么这段感情她只感受到了周而复始的绝望?
或许,她和靳时闻就是两块错的拼图,无论她再怎么妥协,他们都不可能拼不到一起。
这一刻,宋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她再次横生出强烈的念头——不想再继续了。
……
也是在这个中午。
一辆军绿色越野车高速飞驰,穿梭在拥挤的城市干道,直奔目的地。
“怎么就非要亲自出面,你腰还要不要了?”副驾驶座,程归肃着一张脸谴责。
许延娴熟地操纵着方向盘,替盛牧辞回答:“盛严霄这狗东西就等着三哥自顾不暇,这不就趁机派人和靳氏狼狈为奸来了?三哥不去他们该偷乐了!”
“二院收购案他不同意,决议还能通过?”
“老程你不懂,总公司肯定是行不通了,盛严霄八成是想以个人名义,所以得要跟靳氏合资。”
“那就能胡来了?想把你三哥送走?”比起生意场,程归作为医生,更顾虑某人的伤。
许延理亏,尴尬一咳,问后座的人:“三哥,你还行吗?”
盛牧辞阖着眼,整个人往后靠着,借椅背支撑腰椎受压的力。他穿得一身黑,因右胳膊吊着康复带,那件冷黑调的西装外套只能披在肩上。
这一套正经西服,在他身上竟显现不出半分绅士感,反而凛冽更甚。
像个不可一世的黑老大。
“开你的。”
盛牧辞嗓音沉冷,短促而利落。
三十分钟前,他们得到消息,盛氏总部的项目总监陈庚秘密抵达南宜,将与靳氏洽谈二院收购案合资事宜。
这个陈庚,是盛严霄的爪牙。
他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是什么样的人,盛牧辞自幼深有领教。仪表堂堂,内里卑劣,八字足以概括。
盛严霄想得到南宜二院的控股权,目的是为名下药企拓展市场,独占稳定资源。
无利不商,罔顾改制积弊,以及民众所面临的高昂药价。
盛牧辞说不上自己有多高尚,或许他也同样阴暗至极,但他既然选择了离开军校,那他盛严霄在商海多年垄断的时代就该到此为止。
甭管出于何种心态,总归这劲儿他是较定了。
盛牧辞左肘搭着窗延,睨了眼腕表。
十一点半。
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