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聚焦,他仍在命运未曾改变的摄政王府。
虞灵犀枕着他的掌心而眠,身上盖着他亲手为她披上的、暗紫色的王袍。
卫七终于明白,他无法在“岁岁重生前的过去”停留太久,一旦睡去,便是真实世界梦醒之时。
回到阳光明媚的岁岁身边,他自然是欢喜的,可眼前的岁岁呢?
“我梦见我因此而死,留你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
那时岁岁的话犹在耳畔,用轻松含笑的话语,昭示她前世凄惨的结局。
卫七眸中暗色翻涌,酝酿计划。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回,拿起一旁的手杖起身。
轻轻一按,薄薄的刀刃刺出,在他眸中映出一片霜寒。
(二)
在意识坠入无尽黑暗深渊之前,宁殷心脏骤然一缩,猛地睁眼。
岫云阁垂帘拂动,渐渐拉回他的思绪,冰冷的指节回暖。
“怎么了?”
一陪伴在侧的虞灵犀很快发现了他脸色的不对劲,担忧道,“做噩梦了吗?”
见到身边的虞灵犀,宁殷眸中的阴戾才渐渐消散,晕开浅淡安然的笑来。
“是啊,做噩梦了。”
宁殷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摊开手指前后看了看。还好,他还停留在这具完美的躯壳里。
原来鸠占鹊巢并非长久之计,只要睡着,他仍会回到那个冰冷的、没有灵犀的世界啊,这可麻烦了。
“娘娘,您要的饴糖和花灯买来了。”
侍从上楼禀告,打断了宁殷的思绪。
“花灯?”宁殷挑眉。
“难得今日出宫休憩,突然想将王府的灯笼换一换。”
虞灵犀笑着接过饴糖,打开递给宁殷一颗,“吃吗?”
灵犀离去前最后一个心愿,便是想同他一起去街上逛逛,买些零嘴。
可惜这个愿望直至她死都不曾实现,后来宁殷独自上街买了包糖,却怎么也品尝不出她亲自哺喂那种的甘甜。
宁殷接过糖观摩了许久,方恋恋不舍地含入嘴中,满足地眯起眼眸。
虞灵犀展望天边浮云,提议道:“离晚上看灯还有几个时辰呢,可要一同放纸鸢?”
宁殷对纸鸢并无兴致。
一则他儿时的经历不算美好,二则他腿疾这么多年,对一切需健康奔跑的行径都恨之入骨。
他有兴致的,是眼前鲜活明媚的灵犀。明媚到即便索要他的心肝,他也会毫不迟疑剖出来送给她。
可现已入秋,集市并无纸鸢可卖。
虞灵犀便命人备了浆糊和篾条等物,试着亲手扎一个。
无奈她实在没有做手工的经验,忙活了半晌,反倒险些将手指割破。
“错了,应该这样扎。”
宁殷实在看不下去,接过她手中的材料,自己动起手来。
虞灵犀含笑,在一旁看他。
男人垂眸时,眼睑上落着厚重的阴翳,看上去冷冽疏离,透出久经上位的肃杀之气。
宁殷不紧不慢地绑着细线,抬眸看了眼面前专注的她,散漫道:“灵犀一直都这样开心?”
虞灵犀怔了怔,颔首道:“亲人俱全,爱人在侧,自然开心。”
“爱人……”
宁殷品味着这两个字,着魔似的,又似笑非笑重复一遍,“爱人啊。”
纸鸢刚扎好,云翳就遮住了太阳,变天了。
这么大的秋风,纸鸢必定飞不起来,虞灵犀有些失落,撑着下颌叹道:“可惜,不能陪你放纸鸢了。”
宁殷倒无所谓,他的心思本就不在纸鸢之上。
阴天极为晦暗,才到酉时,府中上下就挂起了灯盏。
是虞灵犀下午命人准备的花灯,庭中、廊下乃至檐下和树梢,都亮堂堂挂着簇新的灯盏,如万千星辰陨落,汇聚成头顶温柔的光海。
光海之下,虞灵犀与宁殷执盏对酌,宛若披着一层金纱。
灯下美人,明丽无双,看得叫人挪不开眼。
宁殷从没有机会与灵犀看一场花灯……不,或许是有机会的。
第一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