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宪回来了,薛景闲随口道:“如何?”
陶宪没说话。
薛景闲回头望了眼磨磨唧唧跟在身后、一脸扭捏羞恼的少年,一乐:“有这么漂亮么?”
陶宪心道自己真是丢死人了,实话实说道:“天仙下凡。”末了嘀咕了一声:“他肯定要笑我了。”
……他见了他一眼,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别扭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爷为什么要请他……”
“待会儿要回薛家了,人多眼杂,那银子什么来路?以防外一,用出去毁尸灭迹。”
陶宪了然,主子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陶宪知道他要去的地方,点头不再跟着。
天已经半黑了,薛景闲七绕八绕避过他人耳目,最后钻进一条深巷,进了一处僻静别院。
别院外头瞧上去朴素的很,甚至有些寒酸,一进去,却亭台水榭,假山奇石。
薛景闲被自己人领着往里去,到时宴席已在厅里摆好了,菜肴丰盛,酒浆醇美。
朝中几位赫赫有名、旁人一生不得得见的大人齐聚于此,见他来了,一人哈哈大笑:“逸安,你这名声倒是越描越黑了,野种加软饭,再多点什么,我等也是丝毫不奇怪了。”
逸安是薛景闲的表字,因为没有老子给他认真取字加冠,他又懒,所以把自己名字里“闲”的意思“安逸”倒了过来,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字——逸安。
被这样开涮,薛景闲作揖道:“声名在外,惭愧惭愧。”
他说的是惭愧,却面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有点缺德的受用。
几位大人都知道他脾性,一时哈哈大笑,他们见他过来,立即起身相迎,薛景闲回礼,有人要他往主坐去,薛景闲摇头,他向来随性,挑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宴席便开了。
年过半百一人神色微微紧张,第一时间问:“老师身子可康健?”
其他几人立即看了过来。
薛景闲笑道:“硬朗着呢,走之前还特地叮嘱我要好好问候几位大人,还给带了话,说都记着,想着你们呢。”
几人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了轻松的笑容。
几人的老师是曾权倾朝野的前内阁首辅。
十几年前,他们都是太子党,后来太子暴毙,太子党备受打击,一蹶不振。
因太子一事,圣心又失,首辅大人“体面”地自请告老还乡,回了老家岷州。
而首辅大人当年的几个徒弟,隐藏的隐藏,假意改投他人的改投他人,终是在朝中扎下了根,经过十几年,混到如今这地位。
就是眼前这几人。
薛景闲则是首辅大人亲手养大的学生。首辅大人膝下无子,薛景闲自小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指望他带他们重振太子党当年的荣光。
这些年他们和老师分隔两地,都是薛景闲在中间代为联络,指点他们行事,薛景闲年纪尚青,却青出于蓝,让他们心服口服。
一位大人道:“逸安,此番回来,可是时机已到要趟这趟浑水了?”
另一位大人忧道:“我瞧着眼下二皇子和三皇子却还不太明朗,那几个小的,也明显差点火候。”
薛景闲无奈道:“逸安亦是这般想,原先是计划着明年开春再入京的,谁承想……”
一位大人闻言笑了,奇道:“莫不是来成婚的?逸安啊,没想到你也过不去这一关啊。”
几位大人都笑了。
薛景闲摇头:“我是来退婚的。”
此言一出,几位大人都愣了。
“退婚?”
一人以为他久居岷州不甚了解,有所顾虑,道:“你且放心,他好得很,我见过的,京城可难找到比他门第还高还温柔体贴的主君了,他性子是沉闷了些,可能不太合你的意,可娶妻娶贤嘛。”
大殷有一种男子可生养,外头为了区分,普遍叫他们叫公子。
这种男子一般身量要比寻常男子要小些,多纤瘦,一开始地位较低,富贵人家一般不会娶回去做正君,但纳个妾还是常有的,后来因为当今圣上独爱公子,前后纳了许多位,盛宠不断,地位才慢慢好起来,眼下男子娶公子,外头的反应已经十分正常。
另一人道:“是啊,他父亲油滑,到现在都忍住了没撒鹰站队,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一人面相明显有些风流,咳嗽了声道:“其实温柔不温柔、家底不家底